这名字会不会太直接了一点?
簪星将书简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一股潮湿的泥土腥气夹杂着某种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弥弥:“你该不会是从留欢草下那堆骸骨里挖出来的吧?”
弥弥矜持地伸了伸爪子。
簪星:“......”
这上头还残留着留欢草上甜蜜的花香,虽然已经很淡了,但仔细嗅嗅还能闻到一点。簪星记得自己当时用盘花棍撬了一下留欢草下的藤蔓,翻出许多修士的遗骸,当然还有一些遗留的物品。她怕自己无意间又抢夺了什么不该拥有的机缘,刻意没有去触碰那些东西。没料到被弥弥顺手牵羊叼回来一本。
弥弥细细叫了两声,似乎在催促她赶紧打开。
簪星垂眼看向自己手中的书简,枭元珠并没有任何反应,这书应当没有危险。不过这封皮上的四个字既不遒劲有力,也不仙风道骨,字迹极丑,看着像是初学字的小孩儿捏着笔歪歪扭扭写成。
真的是绝世心经吗?
要是真的是什么绝世心经,她是自然不敢留在身边的,且不说别的,就如枭元珠从灵宝变成邪物一般,谁知道天杀的“天道”会不会又给她埋下一个陷阱,万一这绝世心经又变成了什么歪门邪道呢?
簪星打定主意,真要是什么秘笈之类,她就干脆转交给牧层霄好了,既能甩掉一个烫手山芋,也能顺便卖牧层霄一个人情。再怎么,这心经也不至于在主角身上发生什么异变。
这样想着,簪星就打开了眼前的破书。
甫一打开,入眼的就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此功法特别,不适合普通修士修炼,若要炼此功法,需先废掉自己全身修为,从头开始。
簪星:“......”
红酥奇怪地看了簪星一眼:“大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簪星“砰”地一下合上书简。开什么玩笑,这和“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有什么区别?正经人谁会为了修炼一本来路不明的心法而废掉自己全身的修为?万一上面写的是假的不是就赔大了吗?该不会那骸骨里的人就是因为听信了这里头写的胡言乱语所以自废修为,结果连留欢草的花香都抵挡不住才会变成花泥一抔吧?
簪星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又重新打开书,翻开第二页,上面仍旧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此心经千真万确,绝无虚言,大可一试,保管不亏。炼此心经,称霸三界,神魔无惧,飞升在即。
簪星面无表情地合上书,不必看了,这就是一本闹着玩的假书,谁信谁是傻子。看看这夸张的笔调,宛如传销的说辞,还有这歪歪扭扭的字迹,弥弥爪子上沾点墨踩在纸上都比这写得好。
她随手将这本《绝世心经》扔进乾坤袋,决定还是把这书自己留着,也不必给牧层霄了,真要给了牧层霄,指不定人家心里怎么想。要是被顾白婴看到,定又要摆出师叔的架子,说她脑子不好使,连这种偏门都信。
不过说起顾白婴,簪星这才想起,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他先前在藏宝地为了进灵域,擅自动用元力,本就灵脉滞胀还未修补,这下又雪上加霜,回到宗门以来,便一边闭关修复一边等着李丹书炼好丹药,没怎么出过逍遥殿,也没和簪星碰上面。
应当关心一下他的。
簪星站起身,对红酥道:“我出去一趟。”
第211章 绝世心经(2)
藏书阁今日依旧冷冷清清。
和武学馆成日人满为患不同,藏书阁沉寂得像是一座废馆。也勿怪此地冷清,武学馆中放置的都是功法心经,对于修士来说多有裨益。而藏书阁表面上看着像模像样,其实放置其中的书籍,大多是些游记杂书。年幼的弟子们常在此寻找打发时间的话本,年长些的弟子,每日光背功法都没空,哪里有这个功夫到这里来挥霍时间。
因此,守门的小童整天清闲得要命,连整座楼一共有八千六百四十八快地砖都能数得清楚。
自打簪星来后,藏书阁总算是有了点人气,而今日,一反常态的,藏书阁里竟来了两个人。
门冬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藏书阁,身后跟着的牧层霄神情踟蹰,路过守门的小童身边时,尚有些紧张。
待走出了好一段路,牧层霄才叫住门冬,迟疑了一下,问:“师弟,你说的这些书,真的有用吗?”
他手里的一摞书封皮花花绿绿,尽是些《修仙界一百个约会胜地》《情话金句大全》《手把手教你如何追道侣》《修炼后我成了仙子的白月光》诸如此类的杂书。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孩儿板着一张脸,摆出一副老大人的姿势,教训他道:“追求道侣,是要讲究方法的,怎么能像那些毛头小子一般莽撞出手?我是看在你我好几次同行的交情上才主动教你的。整个太焱派中,如果我不能做你的军师,就没人能做你的军师了。”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拎起他的耳朵,哂道:“什么军师,狗头军师?”
少年站在他身后,神情是忍无可忍:“倒是自信,一刻没见你就又在大放厥词。”
门冬捂着耳朵挣开他的手,义正严辞地反驳:“师叔,这怎么能叫大放厥词呢?咱们宗门谁不知道我门冬‘真爱信使’之名,那些师兄师姐们的情诗我传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首,如何追道侣,我再清楚不过了。”
顾白婴冷眼睨着他:“哦,那你背两首来听听。”
“背就背。”门冬轻咳两声,“你们听好了。”
“‘我肯定是盐吃多了。’‘啊?’‘不然怎么总是闲的想你啊!’
“你知道喝什么酒最容易醉吗?——你的天长地久。”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神吗?——你的眼神。”
“遇到你之后我只想变成一种人。——你的人。”
“你知道吗?咱俩都挺过分的。怎么过分了?——你过分美丽,我过分着迷。”
他一口气说了好几句,末了,得意洋洋地看向两人:“怎么样,是不是字字珠玑?”
顾白婴面无表情地开口:“想吐。”
“这样吗,”牧层霄有些迟疑,犹豫地开口:“原来宗门里大家情诗都是这样写的。确实与外头的那些不太一样。”
“笨蛋,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了这小子的鬼话吧?”顾白婴难以置信地看向牧层霄:“你确定你要给孟盈写这个?”
“孟师姐与别的姑娘不同,那些文邹邹的诗句我也不会写,反倒惹人笑话。不过这样的诗......”牧层霄有些为难:“我也未必写得来。”
“你确定这个叫诗?”顾白婴按了按额心:“算了,又不是我送,随便你。”
“对了,牧师兄,”门冬仰着脸问他:“虽然我答应了做你的军师,可你和你那个青梅之间还是要说清楚。师姐心性清高,绝不会做出与别的女子争宠的事。你要是希望师姐为你争风吃醋的话,就大错特错了。若你和柳云心之间还是不清不楚,都不用写什么诗,师姐瞧都不会再瞧你一眼。”
“没有没有,”牧层霄连忙摆手,脸色有些发红:“我与云心自幼一起长大,本就只有兄妹之情。当年爹娘去世后,我也想过要娶云心照顾她下半辈子,毕竟她身体不好,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后来进入太焱派,我遇到了师姐......”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与云心二人之间,只有扶持之谊,并无男女之情。去藏宝地之前我已经与云心说清楚,云心早已明白我的心意。我牧层霄绝不是三心二意之徒,更从未想过要享齐人之福。我可以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