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谷山继续:“我和宜丫头的师父思来想去,这九州,也只有化神入大乘的雷劫,可以彻底毁去花帝海的残念。刚巧,我那时正好一脚踏进大乘期……”
谷山摇摇头,叹出一口酒气,也许这天道冥冥之中,便是要他做出选择,“我本想一并去掉魔原石之力,但魔原石在你体内太久,已与你浑身经脉融为一体,只能封印。”
谷山又喝了口酒,耸耸肩,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是这样。”
沈寂之静静听着,一语不发。
渡劫失败,基本上此生不会再有踏入下一阶的机会。
他目光落在地面,眼皮垂下来,隐藏一切情绪。
简欢却一脸惊讶地看向谷山,乌黑的眸子瞪大。
原先显得作风猥琐的小老头在她眼里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如巍巍群山,她伸出大拇指,重重地在空中点了三下,拍拍胸脯,大方道:“前辈,为表我的敬意,待我升了玉清长老,我请你喝酒!”
谷山震惊:“那我还得等多久?”
今时不同往日,他师兄坐上掌门位后,长老可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就能当啊。
那可是连一个灵石,都不会让他拿走的人!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莫急莫急。”简欢闪过去,拍拍小老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快了快了。”
谷山摇摇头,看了沈寂之一眼,想了想,道:“我不是为了你。”
他看向简欢,“也不是为了这天下。”
谷山起身,站在窗边,抬高双手举过头,伸了个懒腰:“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这世间,有人能酿他爱喝的酒,有人能借他买酒钱,有人能替他还个两百万。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谷山侧过头,忽而嘿嘿一笑:“不过,若是你们觉得对我有所亏欠,要不,以后我的账你们再替我……”
后头,简欢在沈寂之面前蹲下,正低着头想看看他此刻是何神情。
有没有哭。
沈寂之动了动,抬起一双幽深的眼,伸手抵住她发顶,正打算把这颗脑袋拂开。
听见谷山的话,脑袋自己弹了起来,沈寂之的手落了空。
他指尖动了动,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慢吞吞从地上起身。
简欢脸色都变了:“前辈,你哪来的‘们’?”
沈寂之的人情债,关她简欢什么事?
谷山朝她挤挤眼睛:“你们两不是一伙的吗?”
“当然不是!”简欢表明立场,“他是他,我是我,我顶多日后有钱了,多请你喝几顿酒。好了,前辈你好好休息哈,告辞!”
简欢当即开门离开,背影匆匆,像是后头有恶鬼在追她。
谷山抓抓乱糟糟的鸟窝头,看向沈寂之:“你们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沈寂之嘴角一抽:“……你也知道是大难?”
谷山咕哝了声:“那你要不再替我……”
“绝无可能。”沈寂之毫不留情地打断,“两码事,一码归一码。”
谷山:“唉,我谷山惨呐,命苦啊。老天爷,你就是这么对我……”
“对了,前辈。”简欢忽而跑了回来,站在窗外,对着谷山勾了勾手指。
谷山捏了捏嗓子,倾身:“徒媳,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没疯呢。”简欢虽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我只是回来提醒您一下,我有名字,姓简名欢,不是你徒媳,懂吗?”
谷山诚恳地摇头,他站直,双手猥琐地摸着自己的背:“你们在那个暗殿里,你们两个都这样这样了……”
简欢闭眼,复又睁开,怒吼:“那是为了揭千斤符!!”
谷山:“……”
谷山不敢说话,缩了缩脖子。
简欢沉心静气,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换了张笑脸,柔声细语地对谷山道:“前辈,记住哦,我有名字。”
谷山乖巧点头:“好,欢丫头。”
简欢满意了,拍拍衣裙,斜睨了沈寂之一眼,轻哼一声,御剑离开。
谷山这才敢站直,他晃晃脑袋:“原来还不是……”
他看向沈寂之,微微嫌弃,“徒弟,你是不是不行?”
沈寂之:“……”
他没搭理谷山,目送简欢的背影消失在院中。
秋意渐浓,院中枫叶落了大半,时光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