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真的难受啊,早上起来打水时,看见家中那口幽深的水井,她好几次想跳进去。
最终想想孩子他爹呀,家里的鸡啊猪啊,还有秋天要来了,地里的庄稼快熟了,得忙活着收割,她就清醒过来。
如此反复,度日如年。
“老爷!小小姐!”忽而,踮着脚尖张望的管家大声道,“您看,是小小姐回来了!”
楚老爷和牛牛爹娘心一跳,忙看过去。
入城的人群中,百里刀左手牵着牛牛,右手牵着楚楚。
一天的刀上同行,让百里刀和两个孩子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此刻在讨论刚刚半空中飞过的那只鸟。
楚楚歪着头:“小鸟肚子圆鼓鼓的,是不是里面有宝宝了呀?”
牛牛疑惑:“不是吃多了吗?”
大哥哥百里刀一锤定音:“那是麻雀,麻雀的肚子就是圆鼓鼓的。”
两个孩子恍然大悟:“噢……”
在他们后头,简欢心疼地摸着竹竿子上的裂纹。
扫帚的竹竿子是真的不太行,她今天也就御了一天,便开裂了。
她摇摇头,有些嫌弃地把它扔进芥子囊。
虽然不知道裂开的扫帚竹竿子还有什么用,但芥子囊还有空的地方,就先堆着再说吧。
听到前边的谈话,简欢问:“我怎么没看见麻雀?”
一旁,沈寂之十分专注地在走路。
他今日穿了新衣新鞋。
衣服是从江家旧宅捡的,白青领袍,上头用金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貔貅。
是貔貅。
鞋子是他用破了的白色布靴改的水青色竹纹靴。
这一套,搭配在一起刚刚好,也很符合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但,应是中秋节快到了,今晚入城的人特别多,此刻他前后左右都挤着人。
所以沈寂之走得很慢,很小心。
“你那时掉下去了。”沈寂之头也不抬,望着自己的白青色裙摆,和偶尔飘过来的藕粉色衣角,淡声回道。
简欢:“好罢。”
她今日确实是掉下去好几回,不过每次都在落地前及时停住,没有摔!
“爷爷!”前边的楚楚忽而兴奋地尖叫,二话不说甩开百里刀的手,飞快朝街口站着的一群人跑去,“爷爷!!”
牛牛跟着看去,瞪大双眼,一下子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跑:“爹,娘,呜哇哇哇,娘……”
楚老爷弯下了佝偻的背,将小孙女一把接在怀里。
他紧紧抱着,双目紧闭,一滴浑浊的泪珠滚了下来,他的胡子跟着抖动,只会说:“好,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好啊,好,好……”
而牛牛那边,三口人哭成了泪人。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奇而惊疑地打量着他们,不明所以。
牛牛娘先擦去眼泪,小声劝住了牛牛,看一眼哭得比谁都凶,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的孩子他爹,再看了看行人的目光,一巴掌拍了过去:“你憋哭了!”
……
简欢三人没有走近,就停在不远处的城墙下。
简欢低着头踩着脚底的小石子,默背口诀转移注意力。
这种场面,她不敢看,怕当场哭丢脸。
百里刀也绷不住了,转身面墙,低头在抹眼角。
简欢回头看了看百里刀,再看了看身侧没太多表情波动的沈寂之。
他这个人,面上一向滴水不漏,她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想起他书里入魔的结局,简欢沉吟片刻,开口道:“出发前一天,羽青长老不是找我吗?”
沈寂之嗯了声,偏过头来,带着疑问:“?”
这事他知道,她飞上去的时候,在练剑的他看见了。
她的竹竿子,太醒目了,让人不注意都难。
简欢:“羽青长老和我说了很长一段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你想不想听?”
沈寂之言简意赅:“说。”
简欢开口,把羽青说的那番话悉数转达给沈寂之,末了还给他划重点:“你看,羽长老说了,不能因为任何缘由去伤害别人。钱也是一个理由哦。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