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和沈寂之就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它。
它的树枝要怎么弯过来,从背后打昏他们?
最重要的是,那果冻泥还在她那。
但这事简欢没和羽青提。
“那就好。”羽青别过头,“我这没什么事了,你走罢,我们门派见。”
“好!”简欢放下她的竹竿子,脚尖轻踩上去,双手起势,人就摇摇晃晃上了天,刚想往山下飞。
羽青摇头失笑,忽而想起什么,又道:“简欢,等等,还有一事。”
竹竿子上的简欢:“……”
好吧,她习惯了。
羽青长老的符课,有时候他说结束,脚步快的弟子都到门口了,他又把人喊回来。
简欢只能艰难掉头回去。
羽青一时也没说什么事,他带着简欢继续朝旧宅里走,边走边想起一些往事。
……
那年,羽青和齐婉同简欢一样,也是一年生弟子。
齐婉当时叫齐晚衣,齐晚衣才是她的真名。齐婉这个名字,是和江成离开玉清派,隐姓埋名后改的。
那一届的符修,羽青和齐婉是让长老们最看好的两个。
不过羽青一步步照着玉清派的符修走,齐婉却固执地走上了研制邪阵的不归路。
其实开头几年,他和齐婉关系还不错,两人对符阵都很有天赋,交流起来也快。
说起来,齐婉和江成能一起,和羽青脱不开关系。
羽青和江成被分在同一个院子。
齐婉经常跑来和羽青一起讨论符阵,认识了江成。
可终究,羽青和他们还是有了分歧。
某一天午后,齐婉来找他:“我有一个很好的点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
羽青问:“是什么?”
齐婉:“我想研究一个阵法,能让人泡进去,渐渐从大人变成孩童模样,再变成未出生的样子!”
羽青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个阵法,太泯灭人性了。”
万物生长,遵循天地间的规则。齐婉这是逆了天地,灭了人性。
“我想知道人没出生前,在娘胎里的九个多月,是什么样子的。”齐婉,“羽青,你不好奇?”
羽青摇头:“不好奇。”
羽青又想了想,劝道:“你这个想法还很危险,后患无穷。你怎么能保证没有人会用它来做坏事?晚衣,别再继续往下,停住罢。”
“你不愿意就算了,没必要这样说!”齐婉甩袖离开。
门外,江成等在那里,女子也不停,越过江成跑开。
江成回过头,不好意思地朝羽青一笑,拱了拱手,追了上去,唤道:“晚衣,晚衣你等等我……”
之后齐婉又来找羽青几次。
羽青每回都告诉她:“我觉得这个阵法有违人性,你的想法自始至终就是不该有的。”
三番两次被拒,齐婉不再来找,甚至路上看见羽青,就冷哼一声远远避开。
之后羽青下山历练,也再没见过齐婉。
等羽青历练回来,听其他人说,齐婉已经被掌门劝离了玉清派。
……
羽青停在齐婉和江成的卧房前,轻叹。
齐婉做了太多恶事,死不足惜。那些死去的无数孩子,痛失孩子的父母,那些傀儡人,越来越壮大的魔族,都是她造的孽,是她生生世世都还不完的债。她从根就是歪的。
只是羽青有些感慨,若是当年,他作为好友多点耐心,多劝劝。门派也不是劝说无果,就把人劝离,而是多加引导,时刻预防,一有不对就将齐婉拿下,是不是这惨案就不会发生?
终究,他们玉清也没做好。此次回去要和掌门谈一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此事,就先从面前的年轻弟子开始。
羽青开口,谆谆教导:“简欢,你我当以齐婉此事为鉴。说守道心不是嘴上说说,说句我的道心永远不会变就行的。若你道心够正,你当能知你即将做的事会衍化出什么成果。守道心,要能克制自己的喜好,做对的事,远离会对以后造成未知伤害的事。这是其一。”
“其二,修炼一途岁月漫长,总会遇见身边亲友逝去。伤心难过是必然,但这不能成为你伤害他人的缘由。我们修士有高于普通百姓的天赋,当以自己的能力去保护他们,而不是用自己的能力去伤害他们。齐婉此行,玉清派以她为耻,天下所有符修以她为耻。简欢,这些你可能懂?”
简欢微愣。
她偏头,看向羽青,神色十分认真,一字一句道:“羽青长老,我懂您的意思。您的这番话,我会记住的。”
第二日一早,江府临时开辟出的膳堂,简欢一行人坐在靠里的桌上,在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