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行结丹了。”卢真言简意赅,“等他稳一稳境界就有空教你雷炎剑了。”说着又叹息一声:“结丹即现雷劫,后生可畏啊!”
于是三个月之后庞脉脉站在了余芒峰脚下,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世界里,成婴是肯定有雷劫的,金丹有雷劫的却是凤毛麟角,虽然不是独一无二,却真是有史以来寥寥可数。
赵千行果然不凡啊。
端木无伤最近真要嫉妒死了吧?他去年才冲击金丹失败。
他比赵千行大三十岁呢。
庞脉脉仰首望着面前的险峭山峰。
虽然毫无疑义,主峰才是合一宗最重要的一座峰,但是余芒峰却是最令人难以忽视的。
这里有合一宗最强大的战士们。
大部分是剑修。
其余的即使不是剑修,也是以战斗法术为第一重要的。
合一宗弟子普遍认为,几乎所有余芒峰的人都是战斗狂。平时很少有人敢惹余芒峰的人。
但是每次有需要时,他们往往战斗在第一线,死伤也是最重的。
余芒峰同时还是最冷清的一个峰。这里不像舟济峰人来人来,楼宇相连;也不像转乐峰如同一个精致的小镇,一栋栋精致的小楼错落有致,很有人气;甚至连拓冶峰,东西两院虽然风格不协调,建筑群很不搭调,但毕竟也是有建筑群在的……
这里一直上到半山腰,都不见人气。
庞脉脉早听说这儿有不少修士是在山中挖洞居住的,甚至还有挖空一整块大石头的,还有住在瀑布后头的,不知道是把自己当孙猴子了还是当雨燕了,个别也有住在清雅的竹楼里的,当然也有在树上搭屋子的。
赵千行比较正常,他就在瀑布旁边结了一栋小木屋。
而他的师父,余芒峰主宁锐道君则根本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庞脉脉越走近赵千行的小木屋就越觉得紧张。
她对这人始终很在意,不知道是因为此人气场强大态度冷漠;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引路人,有过那一阵子走得比较近的时光;抑或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本来她完全可以开口问他知不知道那村子的罩子是怎么回事的,但她一直觉得这事恐怕不应该提,而他闭口不谈的态度,就更让她觉得忐忑。
或许和自己是穿越的有关?
于是赵千行就成了一个知道自己秘密,又不好打交道的男人。
何况他有时侯会过来跟自己说几句话,说话态度让她觉得他对自己和别人分明不同,而有时候她又会很敏锐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所厌恶或反感。
爱憎不明,进退难期。
真是让人为难!
可尽管为难,她到底还是一步步走到了瀑布近旁。
一路上几乎没人搭理她。
余芒峰的人都和赵千行一般的冷淡傲慢毛病。
看到木屋,她停住脚,不知不觉蹙起眉,脚步踯躅起来。
这一迟疑就是好一会儿,以至于听到了里头冷冷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拜见。你师父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么?”
庞脉脉皱皱眉头,还是整理了一下裙裾,上前对着木屋门口恭声说:“弟子庞脉脉,拜见赵师叔。弟子失礼了,只因方才观瀑布水流湍急,气象宏伟,有点入迷,弟子定力不足,却非师尊教导之失。”
里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极尽轻蔑:“满嘴谎言。”
四个字不过轻轻吐出,却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她心上。
随便谁被人当面如此斥责都难以忍受。
庞脉脉脸涨得通红。
里面人仍冷冷说:“若是看瀑布,你当脚步平静轻盈,而方才你脚步沉重,吐息迟凝,分明是害怕见我。……三年前我就看你是个巧言令色的女人,三年多过去也未见丝毫长进,如你这般的女子,便是天赋再佳,又谈何修真?”
庞脉脉胸口发热,如有什么东西涌动翻滚,简直不能忍。
自己就算是说瀑布是托词,那不也是不想撕破脸吗?难道要直说我是不想见你?
这人简直欺人太甚!
哪有这样说话做事不留情面的人!我同你又不是仇人!
这一瞬间她几乎都想甩身而去,大不了不跟他学《雷炎剑》了!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随便让人来踩脸!
她勉强压了压火,淡然说:“不知道赵师叔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尖锐还是独独对弟子针锋相对?弟子哪里不觉得罪师叔了吗?”
里面没有回答。
然后一声黑衣的赵千行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速度不快不慢。
脚步不疾不徐。
一脸依然是平静中略带冷淡的神情。眉间的朱砂痣依然带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