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惊天一道雷,褚林雀跃的情绪戛然而止,“谁病了?卓也,你别胡说八道!”
“你哥给你发了消息,你父亲可能中风,送去医院了。”
褚林不再跟穆卓野掰扯,他拿了手机,打开了,聊天记录空的,“没有啊!卓也,你别拿这种事情刺激我。”
“你的手机在修理过程中恢复过出厂设置,数据都没了,不过我有截图,你相册连着云端,能看见。”
褚林慌慌忙忙打开相册,第一张就是,褚森发过来的,很简单的六个字——爸住院,脑出血。
褚林手指抖得厉害,他要给褚森打电话,可一那串数字他娘的就是点不准!
穆卓野说:“林,我帮你。”
褚林火大了,“你别碰我!”
穆卓野表情一僵。
“半个月前的消息你现在才给我看,”褚林疾言厉色地质问:“他病重了,我在这儿跟你快快活活的上床,那他要是没了呢?我是不是该回去一头撞死在他坟头忏悔!穆卓野,混账玩意儿,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是挺没意思的,”穆卓野收回手指,他没再往褚林身上碰了,“林,你现在就走,烈风会带你到集市,那儿有个小车站,坐面包车到市区,一个小时的路,你的车在市区最大修理店——如果速度快,你能赶上今天最后一班去北京的飞机。”
穆卓野顿了顿,又说:“林,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狗屁!褚林心想。他烦躁得很,一眼也不想看穆卓野。
穆卓野黯然失色,侧身又从竹篓里拿出一只骚粉色的背包,“我今天去了一趟无人区,你的包还在那儿,证件应该也都在吧?我没看,你自己看看。”
褚林百感交集,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穆卓野捅他一刀又给他糖吃,疼的要死时还能感觉到一点甜味。
褚林心想,穆卓野疯了,我自己也病得不轻。
不能再待一块儿了,迟早疯魔。
褚林深深看着穆卓野,他们没有对视,却在较劲。褚林拿了包,转身上马,烈风这会儿很听话,大概也是听穆卓野的话。褚林心里清楚的,他还未发号施令,烈风便走了。
“再见。”穆卓野说。
声音很轻,褚林还是听见了,他没给穆卓野回应,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
糟了,还没来得及问他手机号,以后该怎么联系了?
自上马那一刻,褚林脑子里要盘算的东西很多,他顾此失彼,来不及细想很多东西。首先让他诧异地是离开的路线,烈风带他往森林走,与褚林第一出走的路线完全南辕北辙。
这片森林不大,直线穿越,当交错的树枝与藤曼逐渐消失,阳光便照出一条通天大路。褚林记得这条路,他开车通往戈斯木湖的经过的岔路口,导航把他往西送,实际的风光美景却是在北边!
妈的,坑爹啊!
褚林后槽牙一阵阵疼,一时又顾不上这个。手机有信号了,虽然依旧不强烈,但多试几次能拨出去。褚林给褚森打电话,没人接,他想了想,又给褚卫国打,还是没人接,褚林心里愈发提心吊胆。
褚林的手机没电了,他身上没有任何电源补充设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有共享充电宝。褚林身上没现金,他想回北京,只能靠手机支付,得省着用点了。
褚林按照穆卓野指的路,先到了集市,下马后,烈风要走,完全不跟褚林告别。褚林其实挺舍不得烈风的,他也不敢细想,自己心里到底舍不得什么。
“回去吧,”褚林轻轻叹息,他顺着烈风的脖子,低声说道:“回去好好陪他。”
烈风以示友好,甩着马尾,蹭了蹭褚林的手,终是走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的大概就是这种离别。
但有嘴就该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吵一场不太体面的架呢?
褚林挺懊悔的,又来不及懊悔,他听穆卓野的话,招了辆面包车,紧赶慢赶到达市区,找到了自己的大g。穆卓野给这辆大g在维修时登记的身份信息全是褚林的,一亮身份证褚林就能把车开走。
这辆车不仔细看修得还行,褚林绕车一圈看了看,还是瑜不掩瑕,漆和玻璃窗一眼就能看出好次——这车运回北京还得返工。
“老板,修理费多少钱?”褚林问。
“您这车贵啊!”
“我知道,”褚林浑不在意,“你报个数,我刷卡。你这儿可以刷卡吗?”
老板楞了楞,讪笑:“十八万,您直接开走吧,有人替你结账了!”
这是褚林今天受到的第二个冲击。
“什么?!”
老板说:“您不知道啊?”
“谁结的账?”
“一个小伙子,”老板抬起手,往自己头上比划两下,“这么高!”
褚林在此地认识的这么高的小伙子,只有穆卓野了。
他瞠目结舌——穆卓野这么有钱的吗?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此事来龙去脉褚林没办法细究,他实在惦记褚卫国的状况,刚刚又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褚林给褚森微信留言——哥,爸怎么样了?
没得到任何回复,褚林一秒都等不下去。他托修车店老板联系了一家汽车托运公司,不问价格,直接签了托运订单,接着就近拐入商场,买了套衣服。当褚林站在试衣镜前,从原始生活到现代装扮,一下子脱去了返璞归真的皮囊,他突然不适应了。
褚林在登机前给自己最后一次心里安慰,他想,等我回家一趟,处理完事情再回来,回来找穆卓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