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在我这儿弄坏三台咖啡机了,”褚林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合计合计算总账吧叶栋梁。”
“褚老板,您这么有钱,还惦记我口袋里的三瓜俩枣吗?”
褚林:“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叶栋梁不以为怵,“你的钱是你亲哥给的呀!”
“……”褚林喷:“滚!”
褚林是个富二代,今年初因出柜跟亲爹脸红脖子粗地掀了桌,被直接扫地出门。倒不至于饿死,褚林的哥哥对他有求必应,要多少给多少,早年出资给褚林在大学门口开了家咖啡店,十分具有小资情调。
咖啡店开了三年,褚林不作妖的时候能在这儿窝一天。
但近两年行情不好。
叶栋梁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他问:“林,你这儿最近生意怎么样?什么时候关门大吉呢?”
“你们学校要是再这么没完没了地封下去,迟早的事。”
“这我可做不了主,”叶栋梁嫌弃自己冲的咖啡难喝,直接推给了褚林,“你得问教育局!”
褚林也嫌弃,他不喝,嘴里全是宿醉的酒味。
手里的宣传单皱了吧唧,褚林眉头紧蹙,“老叶,我是怎么从酒吧回来的?你怎么在我这儿?”
“我不知道啊!”叶栋梁也莫名其妙,“我刚在家备课呢,突然接到个电话,陌生电话,说你喝多了摊在大马路上,已经给你带回咖啡店了。我怕你出事,赶紧跑过来了。”
宣传单满目湖景,风光旖旎,褚林看入了神,没说话。
“我刚到地方,看见你睡在门口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衣服,但周围没有人,”叶栋梁表情变得古怪,他指着桌上的衣服,“林,这衣服我见过,是我们学校田径队的队服。”
褚林说哦。
“你没缺胳膊少腿吧?”
叶栋梁问得含蓄,但褚林能听懂他的意思。
“没有。”褚林回。
叶栋梁怕褚林跟自己翻脸,但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问了,“林,你跟徐江丰怎么了?他这几天给我打了八百个电话,说找你。”
“你接了?”
“就接了一个,他跟我嘚啵了一大堆,我没太听懂,反正不是好事,”叶栋梁正襟危坐,“我不听他胡扯,我坚定地跟你站在一边!”
褚林不搭理叶栋梁的马屁,拧着眉,说:“我跟他分了。”
“为什么?”
褚林往自己脑袋上一指,“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色。”
明白了。
这就不好调侃了,叶栋梁老老实实闭上自己的嘴,他倒是想安慰,奈何专业和性取向都不对口,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褚林晕晕欲睡,耷拉着脑袋又要过去。叶栋梁觉得褚林实在太丧,“你现在摆着这副熊样算是失恋的表现了?”
褚林还是不说话,连眼皮子也懒得动。
“一段可有可无的关系而已,你用得着这样么?”叶栋梁的屁股仿佛被锥刺了,坐不住,扭得像只虫,“林,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我找人把徐江丰套麻袋揍一顿扔河里得了。”
褚林掀开眼皮,“人民教师,言行得体啊。”
叶栋梁大笑,说不在乎。
褚林没几个能说真心话的人,这会儿确实郁闷,他思付许久,开口说道:“老叶,我跟我爸出柜那会儿,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骂我们这帮人都滥交,生活不正经,没有真心可言,一辈子就烂在泥里了。我不服气啊,大放厥词让他等着瞧。可是我现在这德行,光让他看笑话了。”
叶栋梁有点儿心酸了,也心疼褚林,“可你在这儿萎靡不振,自己给自己气受,真心也来不了啊。”
褚林问:“那我能怎么着?”
“把手机解锁了给我。”
褚林给了。
“你要么出去走走,散散心。大千世界全靠缘分,保不准转角遇到爱了,那徐江丰就是个屁!”
叶栋梁给褚林下了个同性交友app,名字相当文艺,叫遇见。但是遇见之前首先得把定位打开,叶栋梁一并弄齐全了。
褚林无语,“老叶,你真是直男吗?懂得还挺多。”
“耳濡目染啊。”
“谁濡你的耳了?我吗?”
“我老婆啊,”叶栋梁干笑,“你知道她天天给你拉郎配能嗨一晚上吗?”
“……”褚林说:“替我谢谢你老婆,改天请她吃饭。”
叶栋梁说行,他看褚林的精神松弛了不少,又问他想去哪儿?
其实这几年受大环境影响,去哪儿都有风险。褚林又头疼了,他刚抬起手,桌上的宣传单飘飘然地落在褚林的腿上。
戈斯木湖,心与灵魂的放纵和自由,离天堂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