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紫修点了一杯白开水,小二送来一个桶。
紫修道:“……”
尚烟点了一颗椰子,那椰子也跟脸盆差不多大。
尚烟道:“……现在你还笑话我吗?”
“这么多椰子水喝下去,不难受?”紫修用手指敲了敲椰子,道,“这壳也够厚的。”
这时,掌柜的过来了。他留着一头白发,古铜肤色,只穿着一条草裙,胸肌壮硕得会上下发抖。他似乎刚从海里出来,全身都还有水珠。他把白发往脑后一捋,笑道:“椰子的作用可多了。椰子水可以喝,椰蓉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做点心。椰子壳更是我们芳华岛的灵魂啊。”
尚烟道:“怎么说?”
他取过桌边一个喝空了的椰子,高举手臂,“砰”的一声,徒手将它劈开。他拽了一块椰肉,丢到嘴里,把椰子壳放在脑袋上:“可以用来当帽子,可以用来做雕刻,可以用来打水当脸盆,女人可以用它来挡这里。”他把椰子壳放在胸前。
周围人都笑出声来。
“男人可以用它挡这里。”掌柜的把椰子壳放在自己的两腿中间,然后,他故作惊讶状,“哦,不能,这个对我来说太小了。我要大的。”
所有人更是笑得直不起身来。
尚烟虽已成婚,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笑太大声。而少年紫修虽是处子,到底是男人,笑得很是开心。
谁知,孔雀道:“这个给咱们少主用,确实太小了。”
紫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尚烟,丢了一个眼色给孔雀,让他赶紧闭嘴。
“你们少主?”掌柜的看了一眼紫修,一眼看出了紫修是东皇氏魔神,但并未因此感到畏惧,反倒摇摇手指道,“他?我不信。走,我们去房间里比一比。”
大家又笑成了一团乱。
虽然才刚上岛,可尚烟很快明白了,为何当年宁桓会选择来到这里。这里没有繁文缛节,没有血统权力,只有自由的空气、平等的氛围、热情奔放的民风。
若不是因为急着救青寐,她真想在这里多待一阵子。
她低头吃饭,愉悦地往周围扫了一眼,看见墙上挂一排雕刻过的椰子壳,笑道:“他们还真会做椰子壳工艺品……”话说到一半,她呆住了。
她一跃而起,跑到那排椰子壳面前,意外发现,壳面上雕刻的女子画像,竟与方才在车夫帽子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尚烟指了指雕刻道,“紫修,孔雀,你们快看!”
紫修和孔雀跟过来一看,也都露出了讶异之色。
“不是,这不是青寐吗?”孔雀道。
尚烟道:“是啊,方才我在外面看到的,就是这个画像。”
掌柜的走过来,叉腰笑道:“你们也喜欢玉箫仙的画啊。”
紫修道:“这是玉箫仙画的?”
掌柜的道:“那是必须的。玉箫仙是我们的镇岛之宝。多少人慕名而来,慕的可都是他的名。喏,你们看。”
他指了指柜子上的木雕。
那木雕女子,竟也是青寐的模样。
他又指了指他老婆的裙子。只见那裙子上印着的彩绘,竟还是青寐。
除此之外,在芳华岛上,玉箫仙无处不在:布帛上、邮戳上、水墨画上、帽子上、手工艺品上,等等,全都是他的画作复刻品。
因他的画风清奇艳丽,原始率真,颇具辨识度,哪怕画的不是青寐,也能让人一眼认出,乃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尚烟看得呆了,道:“为何这个女子出现那么多次……你们知道吗?”
掌柜夫人道:“玉箫仙是魔界奈落人士,崇虚氏后裔。据说他被迫联姻,不得不抛弃了他生前最爱的女人。服从宗族安排后,他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便独自来了芳华岛,在此孤独终老,与诗画为伍。这魔族女子是他画得最多的,也是最受欢迎的,你看她的神态,五官,是不是特别灵动?像是倾注了画师毕生情感呢。”
尚烟不住点头。
她想起了,青寐曾经说过,她不喜欢男人身上挂着玉箫。但宁桓如此懂她,一定知道,青寐其实很喜欢他携玉箫的翩翩气度。
玉箫仙就是崇虚宁桓。
孔雀道:“何止灵动,简直比青寐本人好看多了。”
尚烟道:“臭孔雀,不许你这么说青寐姐姐。”
掌柜夫人道:“青寐?这画中女子是无名的。玉箫仙为这画取名都只叫‘美人图’。”
“只叫‘美人图’吗……”尚烟声音虽轻,心中却大为震撼。
不提姓名,是因情深。
不再打扰,是因缘浅。
原来,青寐和宁桓,互许一生痴意,却就此错过了。
“玉箫仙是怎么死的呢?”尚烟道。
掌柜夫人叹道:“据说是以画为命,劳形苦心,体弱衰竭,便英年早逝了。”
“那,夫人可知道,他的葬身之处在哪里呢?”
“他葬身大海之中了。但我们岛上有一个玉箫画堂,里面都是他的画作、遗物,你们想去看看吗?”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