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周围没有人听到。
萧樾拿手背掩了掩唇,偏头轻咳了一声。
可是阮芋听到了。
她的脊背整个僵硬住,想装作没听见,所以傻站着没理他。
耳后和脖颈有源源不断的热意漫上来,阮芋抬手摸了摸,似乎想用微凉的指尖把那股热意按下去。
百名榜张贴出来,看到萧樾的名次,阮芋用余光瞄他表情。
他神色淡淡的,侧颜线条锋利,鼻梁高挺笔直,再往下点,连人中的形状也深刻好看,唇形偏薄,微微抿起的时候,整张脸都显得冷漠薄情。
但他现在状态很放松,半个身子笼罩在晨光里,有暖金色的光纤维在他乌黑的发顶跳跃,冷白色的肌肤似乎也被描了一层暖色的绒边,像朝阳跃出山脊那一刻被第一缕日光包围的白杨树,干净、挺拔、明媚,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灿烂而耀眼的少年朝气。
阮芋不经意发现,周围很多女同学停在这儿不是在看百名榜,而是在看萧樾。
眼睛里清楚明白地写着仰慕。
还有想要靠近。
萧樾在这时突然低声说:
“你之前问我觉得你能不能冲上年级中游。”
阮芋:“怎么了吗?”
萧樾淡然地挑了挑眉,视线指了指眼前硕大喜庆的红榜:
“阮芋同学,目光放远一些,试试冲这个榜吧。”
他语气很平静,简简单单的陈述,听不出过心不过心。
阮芋听完,心脏却倏地狂跳起来,比以往每次心律失常都要剧烈。
不知道她理解的有没有问题。
结合他之前和她一起做广播节目时说的那些暧昧不明的话。
总感觉话里话外的潜台词似乎是——
站到我身边来吧,阮芋同学。
上课铃在这时响起,阮芋匆忙收回思绪,转身便往楼上走。
爬了几步台阶,突然又停下来,对身后优哉游哉的萧大爷说:
“试试就试试。”
她反射弧太长,萧樾一瞬似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旋即又被她劈头盖脸甩了句:
“退步了七倍的人还好意思在那儿慢慢走?”
不等萧樾反应,阮芋就转过楼梯,跑进了走廊。
今年的最后一次相见,在这里画上句号。
医院的假期短,理论上春节放七天,实际上假期需要强制轮班,算下来阮济明只有三天假期,勉强够回一趟老家,坐下来陪老丈人喝一壶,喝完差不多就得收拾收拾回去上班。
阮芋和母亲在一中寒假开始的第一天便先行回了老家。
w省西北部的桃县,春节气息比宁城这座大城市浓郁得多。阮芋和妈妈在市区的家里休憩了一天,又驱车赶到附近乡镇,陪在老人家身边过年。
关晓荷的爷爷奶奶和阮芋的爷爷奶奶也是邻居,两个小姑娘自从见到面就黏在一块,连体婴似的,走哪都不分离。
除夕夜这天,关晓荷吃过自家年夜饭,又眼巴巴跑来阮家蹭了半顿。
大人们收拾完餐桌,聚在大厅里搓麻将。他们今晚倒是没喝多少酒,因为深夜时分要拜祭各路神仙,再晚点还要赶往附近的寺庙抢一注头香,求一年风调雨顺。
阮芋和关晓荷歪在楼上房间的沙发里看电视。
阮芋书桌上摆满了学习用品,关晓荷总要揶揄她:“这么用功,回来估计能考上t大,吓死谢舟然那帮小子们。”
阮芋看着她:“我爸妈都打算留在那边发展了,尤其是我妈,这半年生意做得特别好,开了两家新店,我以后估计也会考那边的大学。”
“我知道啦。”关晓荷早有预料,“谢舟然前段时间不也搬去安城了,就他那狗屁倒灶的成绩,还和我说要考985什么的。”
阮芋:“笑死。”
关晓荷:“你最近都不和他联系啊?他说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
阮芋:“我很忙的。再说了,他整天给我发一些蠢图,理他干嘛。”
关晓荷笑:“人家跟在你屁股后面当小弟那么多年,任劳任怨的,你就这待遇?”
阮芋:“我小弟多了去了。”
关晓荷经常觉得阮芋这人对男孩子心很冷,男女之间区别待遇,男生就活该当小弟,只有人家捧她的份儿,她从来都是爱答不理。
相反,阮芋对女孩子就非常热情周到,消息能秒回都秒回,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和善,时不时再卖个萌讨人喜欢。关晓荷和谢舟然都是她发小,她平常就只搭理关晓荷,怎么看谢舟然怎么不顺眼。
这会儿,关晓荷让她给从前那群小弟发春节祝福,阮芋倚着沙发懒懒散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