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内页,清楚写着名字。
夫是沈延非。
而妻的位置,特意被加了笔墨,是沈延非的亲笔。
——“爱妻:姜时念。”
回到望月湾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透,阿姨提前得知沈总回来,做了一桌菜,姜时念一路都没有说话,陪着沈延非进餐厅。
他脱了外衣,只穿着衬衫,袖扣取了,向上随意翻折,露出筋络舒展的修长小臂,腕骨微微突出,显得凌厉。
姜时念暗暗叹气,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让前男友的麻烦波及到了沈总,害他面对这种糟心事,想起那会儿许然说的,他饭都没吃,就更过意不去了。
姜时念见沈延非面前的碗就没动过,那么一点主食都快凉了,她抿抿嘴角,把他碗端过来,每种她看起来可口的菜都往里添一点,不熟练地哄:“你……你别看文件了,先吃。”
沈延非看了看她,唇线牵出少许弧度:“想哄我?”
姜时念手指一紧。
……有这么明显吗!
沈延非放下平板电脑,接过她手里的碗,扫了眼她加的菜色,淡然加码:“还是说,认为替我添了菜,就可以交换你口中所说的麻烦了?”
姜时念恨不得埋头下去,沈老板思路清晰,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之前她在车边就提过,他帮她解决台里的事已经是麻烦了,现在再加商瑞,她怎么能视而不见。
何况这些事,包括交换,都是当初她主动讲的,根本就不是人家沈老板的意思。
到如今,她怎么有理由打退堂鼓。
姜时念低头默默吃饭,一个碗快戳出洞来,没看到沈延非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眼睫上,眸底深处的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明。
晚饭过后,姜时念以为沈延非还有公事,不想打扰他,就安安静静上楼,往自己的房间走。
但走出几步,就感觉到身后有脚步慢慢跟上来。
她知道是沈延非,猜他的房间可能也在同一个方向,或者相邻,她就没有过度在意,继续往前,停在自己的门外。
姜时念手握住门把手,减速往下压,余光看到沈延非还在继续靠近她,她以为他卧室更远一些,还特地往门上贴了贴,想给他留出更大的空间通过。
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沈延非走到她身后,就站住不再动了。
姜时念绷直的脊背隐约被他视线扫过,缓缓烧起热度,她手不禁握得更用力,边拧开往里走,边轻声说:“你……早点休息。”
她刚往房门里迈开一小步,身后的人就不疾不徐上前靠近她。
姜时念本能地加快脚步,想赶紧进去关门,忽然被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扣住了后颈。
沈延非的掌心指腹,和她的皮肤之间,隔着一层柔软长发。
他若有似无的抚动,像牵扯住她身体里无数敏感的神经,发出隐忍的叫嚣。
而后沈延非俯了俯身,那些床榻间干净的霜雪气味就朝她侵染下来。
他按住敞开的房门,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开口:“我好像没有说过,要跟自己的新婚妻子分房睡。”
第11章
姜时念耳根一麻, 指节蜷起。
沈延非的呼吸近在咫尺,又偏偏保持着分寸十分恰好的微妙间隔,温热气息像指尖点水般在她耳朵上掠过, 让她紧张到无声吞咽。
卧室里黑着灯,只有窗外的光线渗进来少许, 一切都照得朦胧,连那张睡过几天的大床,也只能看见一个黑白色的轮廓。
那些被子里每晚往姜时念鼻尖中钻的味道,俨然成了某种醍醐灌顶的提醒,让她恍然想到某种可能性。
也许这间根本就不是客房?!
那些她以为被阿姨布置出来的霜雪气, 其实就是沈延非本身的?!
再加上房间里的面积, 装饰和颜色风格, 还有浴室洗手台上那些规整简洁的个人用品, 她住的……是沈延非的主卧吗?!
姜时念被这个认知惊到眼前发黑,没有余力去追究当初第一天过来的时候, 她的行李到底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门口的。
她如临大敌地僵住身体, 趁着身后男人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及时转过身面对他,目光没有跟他交汇, 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应该是睡错房间了”, 就想把自己挪远一点,从他五指松散的控制中先脱离出来。
但沈延非没有放开的打算,手依然在她后颈上, 向里略微勾了一下, 她自然而然地朝他更近了一步。
面对她的无措, 他语气慵懒斯文:“沈太太, 领完结婚证我就出差, 给你留了将近一周的时间适应新身份,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好。”
姜时念怔了一下,领证当天他没有回家就直接走了,其中……竟然还有这个原因吗。
沈延非感受着手掌下她有多紧绷,反而稍稍加重了一些力气。
他循循善诱:“我们结婚,是要帮我应付沈家和外面无数双眼睛,那些人你大多没见过,但也可以想象,没有一个是能轻松骗过去的,如果你连跟我最基本的接触都不自然,怎么会像真正夫妻,到时你让我怎么办?”
姜时念之前还本能的防备着,听他说完,心里已经被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歉疚感覆盖。
沈延非没有说错,也完全不是在强人所难。
领证至今,他一直按照超出婚前协议的标准在照拂她,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而她这个得到好处的受益者,却在她应该给予的方面扭扭捏捏,放不开。
怕他又如何呢,再怕,她不是也拿出胆子来跟他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