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要走。
伏天临眼疾手快拉住他:“不行,你不能走!”
就算不涉及‘修炼神器’这事,昙不在这里他也有些心慌。
昙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可以与万俟仙王抗衡,伏天临一路至此,最擅长和最看重的就是平衡之道,在平衡中夹缝生存一直是他的生存之法,此刻也是如此。
首席才不相信什么魔主的爱情,万一万俟玉恼羞成怒捏死他,他和谁说理去?
就算面对江听玄他也不会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的生命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于是伏天临硬拉着他,梗着脖子道:“要进一起进,爹,你不会是怕了魔主,想丢下我跑吧?”
这激将法对于昙这种并不争强好胜只喜欢看热闹的大妖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可伏天临一定要拉着他,昙凝视他许久,终于有些头疼道:“好,我陪你进去,小友,我有些头疼,许是老毛病犯了,这次之后大约会封闭传送阵一阵子,恐怕是不能招待你了。”
“没关系。”
伏天临极温柔,看他的眼神如同注视自己最热切的爱人,令人毛骨悚然:“儿女侍奉在床前是应该的,确实该好好休养一下,我陪着爹,您放心,这段时间我就跟着您了,绝不离开半步。”
“……”
昙真的很想时光倒流,改变一刻钟之前那个自己的做法。
可现实就是他在头疼中被伏天临亲亲热热地挽着胳膊,然后在万俟琰有些诡异的目光中踏入了长廊。
越过长廊,伏天临又挽着他走进了万俟仙王的寝殿。
寝殿依然还是那个寝殿,除了之前被伏天临顺走的几样东西之外毫无变化,床边静静坐着的男人也依旧面色冷淡,美丽地令天地失色。
只是他冰冷的眸光盯着伏天临挽住昙的手臂,显然不喜。
首席却露出很客套的笑容,十分疏离地同他打招呼:“见过魔主,这是我新找的爹。”
他指着并不是很想参与进来的昙。
大妖方才明明被万俟仙王攻击了,可他此刻却毫无敌对之色,甚至有种过于温和的态度,等伏天临说完后,他摊了摊手:“你们聊,不用在乎我。”
言下之意把他当成背景就行。
万俟仙王果真没在乎他。
他面色幽深而内敛,盯着伏天临,在首席无辜目光中,万俟玉斥声道:“你说互不相欠?”
仙王冷冷地笑:“好一个互不相欠,付甜甜,你便没有心也该有些良知,我和你算得上互不相欠吗?”
伏天临闻言微微抿唇,叹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都还给你。”
他之前只把最重要的三件东西给了万俟琰,还有一些小物件或是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伏天临觉得万俟仙王不会在意,便也没提,如今听他这么说,他面色有些唏嘘,一样一样地将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其中甚至包括曾经因为万俟仙王拿到的些许好处。
一件也不剩。
首席甚至回想想了一下,正色道:“你的传承我还不了,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慢慢用旁的功法替换,我虽无法忘记这功法,也可以向你发誓不再修炼。还有那鲲鹏,我如今操控不了,恐怕你得让万俟琰亲自去拿。”
这话旁人听着或许觉得十分诚恳,可听在万俟仙王耳中,他只觉心中冷色更重。
他久久凝视,在伏天临平静目光下与他对视许久,才道:“我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么?一件工具,还是一个天材地宝?”
他的声音很低,是伏天临从来没有听过的低沉黯淡,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伤,连那原本的冷意也消消融了几分。
伏天临依然静静看他,神色没有敷衍,看得出他是认真的:“你是我的长辈、朋友、师傅,我承认,我也许没有信任我师兄那么信任你,可也曾经将你当成依靠,当成良师益友,不是我非要与你一刀两断,是你自己要斩断这段关系。”
“我并未昭告天下!”
“那有什么区别吗?”
两人之间的修为、气势完全不能相比,伏天临的面色却显得比他更平缓,万俟仙王赤红的瞳孔静静看他,半响,他微敛下眉眼,侧过脸庞,算是难得的服软:“我可以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也如此。”
“不。”
伏天临唇角抿起,声音瞬间上扬了许多:“我伏天临一字千金,说出口的话绝不反悔!说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绝不收回!”
“付甜甜!”
“我叫伏天临。”
首席抬头挺胸,俊俏的面容上虽然没有什么冷色,却更显一片无情无义的模样——如果忽视他衣袖下的手掌死死拽着旁边的昙的话。
万俟仙王又冷冷看了他一会儿。
他目光仿佛一根钉子钉在他身上,“难道还要本座向你赔礼道歉?明明是你非要惹我生气。”
“我才不要你赔礼道歉。”
伏天临一边揪着昙的衣袖一边义正言辞同他说:“分开就分开,何必再回头,我讨多少小老婆也与你无关,魔主大人,我敬重你是前辈,可前辈也不能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吵了一次架,你究竟要如何?”
这已是万俟仙王能说出口的最软的话了。
然而首席依然没有丝毫荣幸之感,他只是继续道:“不是吵架,是决裂,魔主大人难道还不明白?我与你决裂了,从今往后再无干系,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魔主大人修为超绝,上古时期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霸主,如今怎么这么优柔寡断、畏葸不前?做不成朋友,不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