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想到,不仅伏天临是仙王嫡系,这个付甜甜竟然也是,且还是侍王者。
许是他的目光有些明显,付甜甜心下了然,便笑道:“明面上的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这个意思就是说她和伏天临并非世人所看到的那样。
仙灵掌教也不知道真假,只轻轻点头,旋即又道:“小友既是侍王者,那不知……”
至少不能随便来个人,称自己是侍王者他便相信,若那样,他也活不到如今了,谨慎是仙灵宗掌教最重要的特质。
“大胆,你竟敢怀疑大人的身份!”
陆轻菱面色不悦,叱喝出声,付甜甜却抬手制止了她,且笑道:“不得无礼。”
旋即她朝仙灵宗掌教微笑点头,道:“侍王者,皆有吾王赏赐神识印记,你多年未见吾王,有这样的小心是好事。”
她倒是和伏天临完全不一样,没有嫡系弟子的张狂跋扈。
仙灵掌教唇角微抿,没有说话,但很快他看见面前这年轻女子抬起头,指尖点向眉心。
一道金红色光芒从她眉心迸射而出,于空中形成了一道面色冷漠、眉宇略带邪恶、眸光赤红,长发曳地,面容美丽地令天地失色的身影。
那身影散发出浓重的威压,让陆轻菱不自觉低下头去,跪伏在地,面露恭敬与狂热之色。
付甜甜则只是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仙灵掌教有些呆愣地看着半空中的身影,直到几息之后,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扑通’一下从座位上起来,迅速跪伏于地,身影颤抖道:“拜、拜见吾王。”
那姿态,俨然比陆轻菱还要恭敬与熟练。
一片压抑的寂静中,付甜甜微微抬头,和漂浮于半空中的万俟仙王对视了一眼,她朝他堆起一个殷勤的笑,偷偷比了比大拇指。
仿佛在说:玉哥牛逼。
半空中有些虚幻的万俟仙王却只是无声勾了勾唇,然后化作光点消失在她眉心。
这位上古强者显然在嘲讽她虚伪的恭维。
不过付甜甜也不在乎,她一向能伸能缩,效果到了就行。
仙王赐予的神识印记只是象征,没有意念,相当于一个符号、一副画,用来示人,但刚刚出现的其实是万俟仙王本身的神魂,只是装作神识印记的样子。
不得不说,自己装自己这事,万俟仙王应该算是修仙界第一人。
目前看起来效果确实不错。
仙灵掌教面向虚空,匍匐在地,身躯有些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起来,还是付甜甜提醒道:“掌教,你看清楚了吗?可是吾王?是否要吾再给你看一遍?”
仙灵宗目光惊惧,偷偷抬头,发现神识印记已经消散,这才骤然松了口气,有些脚软地扶着座椅起身。
这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已经无比确定,那就是万俟仙王的神识,若仙王陨落,神识也会溢散,如今这样的情形出现,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万俟仙王确实没有陨落,或是还在沉睡,或是已经苏醒,但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他可以质疑的,他甚至有些庆幸之前没得罪伏天临。
眼前这女子看着修为不高,年纪还小,但若放在上古时期,身份比他这样的旁支弟子不知要高多少,他不敢有丝毫不敬。
只要万俟仙王还活着,没人会怀疑未来是如何模样,这是一个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万俟氏弟子心中毫无疑问的。
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那位有多可怕。
他扶着座椅起身,勉强定了定神,脸上已经多了一丝僵硬的笑容,言语也客气许多:“大、大人,我已经看清楚了。”
他甚至不敢看第二眼。
“既然你已经看清楚了,便好。”
付甜甜姿态不变,眉宇间的笑容依然温和,她道:“吾王昔年战仙族,不慎沉睡,魔国有一方大印,是仙王执掌,也在那一战之中碎裂崩毁,其中有一颗镶嵌其上的宝珠,称为‘魔珠’,我如今想取走,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没有。”
仙灵掌教哪敢拒绝。
就算现在面前这女子要他去见仙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万俟仙王还活着这消息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威慑。
他连一刻都不敢耽搁,迅速从芥子戒中拿出了一方墨玉雕刻的盒子,低头双手奉上:“此盒中,便是那墨色宝珠,在下并不知道是否为‘魔珠’,但想来应该是这个了。”
付甜甜往后看了一眼,给陆轻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拿。
陆轻菱唇角微颤,又很快止住,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她目光沉下,依然迈着倨傲的步子走到仙灵掌教面前,先接过了那方墨玉盒,才压低声音极轻道:“魔国毁灭、仙族陨落,你苟且偷生,在其中捞了多少好处,不必我多说吧?”
这些台词都是付甜甜写出来给她,一字一句教给她说的,连语气都同她模仿过。
所以陆轻菱还算轻车熟路。
仙灵掌教明明修为高出她不知多少,却始终不敢抬头,虽然眼前这女子只是‘侍王者’的侍女,可他也不敢怠慢,便只道:“有何可为姑娘效劳?”
陆轻菱眸光微闪,一张单子悄无声息从她手中飘出,落到仙灵宗掌教手上。
她声音快速而轻:“不日,仙墓将有震动,莫要好奇。”
这消息,算是给仙灵宗掌教的报酬,这单子,则是他付出的代价。
仙灵宗掌教十分上道,也没有多说什么,迅速看了一眼,旋即松了口气,道:“多谢。”
他没有问这是‘侍王者’的意思还是这贴身侍女自己的意思,总归都是嫡系一脉的人,能破财消灾对于仙灵掌教来说就已是最大的幸运,况且那句话对他也很有用,这个姑娘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很多东西确实是当年在仙魔战场上捡到的便宜。
万俟氏陨落殆尽,说他苟且偷生也没有说错,一旦仙王计较起来,他万死难辞其咎,因此对于嫡系之人,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他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