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181节(1 / 2)

“平日里看着嚣张又霸道。”任平生低语道,“没想到是个如此悲观的人。”

横舟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之中,紧张地问道:“这是……未来?”

任平生安抚道:“别瞎想,这只是凌珑想象中的未来。”

令人意外的是,凌珑的幻境中出现的最多的,竟然是云微。

这两人在外界传言中不合多年,可凌珑的幻境中,压制修为多年,拖延破境时间是因为云微,是云微想到了伪造一个虚假的紫府的方式来骗过真仙,让凌珑成为了几位道成归之中唯一逃过了被仙核加身的命运。

横舟沉声道:“也就是说,几位前辈,还有院长,是真的像北帝所想那样,早在破境之时便已经被迫成为了仙使?”

她悲戚道:“如此以来,我们真的还有希望能够让这个世界活下去吗?”

任平生敲了敲横舟的眉心,温声道:“乐观些,还没差到那个地步。”

“除她之外其余道成归全都沦陷只是凌珑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是真的。”任平生若有所思道,“我猜,目前几个道成归,应该有一半幸免于难。”

横舟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大荒的顶尖战力一半为人所制,若真有一日上界直接动手,他们该当如何?

任平生俯身,在幻境中在血泊中手持断刀沉沉倒地的凌珑身旁放了一朵小花。

纯白色的,在风中轻柔地摇曳。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看了她们的问心关,我觉得我们希望是前所未有的大。”

任平生垂眸,替已经闭上眼睛的凌珑擦干净脸上的血,露出凌珑往日张扬热烈的眉眼。

原来在千年后,也有人毅然决然踏上了同样一条路。

第144章 道成一人

“知道这个世界的隐忧后, 我一度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横舟出神地说,“那样一个高居云端之外的敌人,哪怕在我们曾经拥有那样灿烂的修真文明时都无法抵挡, 现在这个刚刚起步的复苏时代便更不能了。”

“可是,云微也好,北帝也好,曾经的你也好,看见她们前赴后继地去做一件希望渺茫的事情, 我又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横舟深深看着任平生:“院长曾说我太独, 注定无法为某个群体投入太多强烈的感情,注定不会为旁人不计得失的付出,行事全凭好奇心, 失去兴趣后便立刻抛诸脑后。他曾想收我为徒,让我接手明心书院,可教导过我一段时日后, 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我始终游移在书院之外, 从未将书院真正当成自己的归属之地。”

她直言不讳道:“我从不觉得这是坏事,我虽凭喜好行事, 却从未做过坏事,虽四方游离不定,可大道孤绝,走到最后, 谁不是孤身一人,我不过是将那个必然的结果提前了而已。

潇洒人间, 不沾因果, 这便是我的原则。”

任平生躬身注视着幻境中凌珑逐渐开始冰冷的尸体良久不语。

横舟垂眸看着她, 轻声道:“我第一次打破原则,是几年前,在鹿梦城,让我打破原则的那个人你也认识,她叫任平生。”

她说完,低笑一声:“你和她之间的关系说不定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加紧密,不是吗。”

“那时鬼门即将降临鹿梦城,很快鬼王就会带着百鬼降临,可她居然要回头去救人。”横舟从喉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我那时也是疯了,明明都已经快出城了,居然会折回去帮她。”

“现在我有些懂你们了。”

梦黄粱这张符连同她们两人的时间一同停止了,任平生带着横舟在一个又一个人的黄粱梦中来回穿梭,见到了一个又一个强大也好,弱小也好的修士汲汲渴求的未来。

人们的梦大多是美好的,他们梦到自己成为了天南学府的一员,学到了如今这个时代难以企及的强大功法,成为了一方大能,最后成为了道成归,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

有人在梦到这一步后,过起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日子;有些人优哉游哉地开始养老;也有些人迫不及待地开始报复曾经自己的仇敌。

她们穿梭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之间,看到最离奇的一个,莫过于有个从昇州齐家而来的修士。

昇州世家林立,齐家是叫得上名字但又并非顶尖的其中之一。这人来自齐家的旁支,又是妾室所生,修行天赋算不上家中最好,自幼在齐家嫡支的打压和讥讽中过活,看着乖顺懦弱,实则内心积压了无数的暴虐之情。

最终,在问鼎道成归的那一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回齐家,毫不留情地屠了齐家全族,唯独留下了自己的父母亲。

横舟从幻境中血流成河的齐家走过,看着陷入疯癫的那人,叹息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安排问心关了。”

若是寻常宗门的入宗考核,大多会提前告知寻道问心的环节,人们多少都能有心理准备。

可梦黄粱这张符,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带到了幻境之中,在幻境中无知无觉地度过了自己的一生,没有半点的警惕之心。

明烛若是下定决心隐瞒,那谁也感受不到这只是一场梦。

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

任平生嗤笑道:“其实每个人的问心关最后都还会面临一个选择,只可惜,有人连那个抉择都没有等到。”

又经过了近百人后,下一个终于到了她们都熟悉的那一位。

炼丹房里青烟缭绕,散发着清苦的药香,颜准满怀期待地揭开炼丹炉,看到丹炉底部早已碎成粉末的丹药大失所望。

“又失败了。”他嘟囔了一声,提笔几下,“温度需降低半分,前一刻钟控制在低温文火,后再缓慢升温,绮禾草加入时间需提早三个呼吸的时间。”

他挑动了下一旁残余的药渣,任平生十分不在意形象地蹲下,拾起一点药渣嗅了嗅,眼神便深了几分。

算算时间,这是在颜准前来天南学府的二十多年前。

那时他就已经是鹤发童颜,老不正经中透露着走马章台富家公子的骄矜气,至少对外是如此。

任平生和颜准的缘分,算不上深,但也有一点。

至少五宗考核那日的论道是真,颜准因她而自降身份到天衍来当客座讲师的欣赏是真,哪怕颜准这位便宜讲师没怎么正经给她上过课,但情分多少是有的。

任平生抬手,掌下浮现出一条隐形的长线,从她面前蔓延至无限的远方,她瞧着地上的药渣,最终还是拨动了这根长线,将时间点向前推了一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