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哑口无言,他们起初的目的确实是这样。
“我不懂,我不懂你们…”楼北川声音有些发颤,“山长也是,你也是……我们明明可以亲手报仇的。”
“你报不了仇。”
虞岭南无比冷静地看着这个多年前曾是挚友如今却背道而驰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学府一直是由他们二人共同执掌。
两百多年前,楼北川被她逐出学府,带着一群信服他的学子另辟山头,和她这位代理山长分庭抗礼。
当时境中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们两人究竟有了什么无法挽回的矛盾。
其实也算不上他们的矛盾,究其根本,是他们理念不合。
她延续了山长的理念,要将这些传承守好,送往未来去。
北川则是一直想要亲手向真仙复仇,拼命寻找带领洞府回到大荒的方法。
虞岭南也曾在夜里辗转难眠无数次,最终却只有一个结论。
他们谁的想法都没有错。
可北川不该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去动洞府的封印。
她将北川逐出学府的那日就有预感,
终究会有这一日。
“可北川,你我都是活在那个已经死掉的过去的人。”
虞岭南指尖夹着三道符,目光平静而坚定,燃起的符火在她瞳孔之中映出一个悦动的星火。
“他们才是真正属于现在这个世界的。”
楼北川眼神几欲滴血,同样也召唤出三张符箓。
两边的这三张符箓同时出现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可怕的灵压骤然出现,像是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观战的外来者们都忍不住后退了些。
楼北川低咳道:“都退下。”
他带来的人原先还有些犹豫,在听到楼北川又说了一遍后才缓缓退开。
“你我是学府最早的一批学子,当年入学时我们有九人,九个学子,五个老师,搭起了学府的雏形,一千年下来,也只剩你我了。”
虞岭南指尖轻弹,符箓轻巧地飞往前方,悬于空中,隐约将周遭空间都扭曲了。
“你的底牌,亦是我的底牌。”
“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就和以前一样,实力论输赢。”
任平生原本一直清闲地在外围观战,看到这两个学生这些年下来有如此大的进步还很是欣慰,现在看到双方同时拿出这三张符,眉心一跳,身影一闪,插到了两人中间。
她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被打折掉在地上的柳枝,柳枝末尾还挂着嫩绿的叶子。
她闲庭信步地走到两人中间站定,一副不走了的样子,让楼北川愈发暴躁:“滚开!别挡在这里!”
听到这个“滚”字,任平生又默默在心里给楼北川记了一笔。
从见面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记了多少笔了。
虞岭南看到她拿着柳枝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下突然漏跳了一拍。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戴着面具的女子身上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很多年前,山长传授他们符道时就爱随手拾起地上的树枝比划,最常用的就是柳枝。
她曾亲眼见过山长用沾了墨的柳枝仅凭挥舞就能够画出一张张不可思议的画,那些既可以是画,也可以是符。
那是她对符道最初的印象。
虞岭南控制着符箓忍不住往回收了些,看着任平生的目光有些怔愣。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但确实像极了山长。
柳枝自然地垂向地面,随着任平生的走动不时拍打几下,她站在两人正中间后,也不多看两人一眼,而是转而向着湖心的方向看去。
一朵优昙在湖心悄然盛放,在清冽的月光之下孤高皎洁。
任平生注视着优昙片刻,眉眼微动,划过不远处明明无人但却传来异样波动的地方,低笑了声。
后山先前刀枪剑戟相激的金属声,不曾停歇的风声和雷声,不时还有野火瞬息蔓延开又顷刻间被扑灭的响动都悄寂下来。
唯有前方瀑布的流水声不曾有一瞬断绝。
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之中,任平生的声音竟然让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就像是附在他们耳畔说的一样,无比的清晰而靠近。
她手腕一翻,柳枝卷起地上的一个不知是什么的球状物冲湖的另一头扔过去,落地后竟像烟火似的瞬间绽放出绚烂的花火,与此同时,两个人的身影也无所遁形。
“内斗之前,先担心下会不会被渔翁得利。”
刺眼的花火之中,汤老和邱还辞开始不住地流泪,伴随着抽泣和咳嗽声,显得十分狼狈。
众人都惊了一下,没想到这里还隐藏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