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千年过去,她所熟知的一切都化为云烟,唯独那根小木头活了下来。
谢莲生也道:“神树乃大荒天柱,天道象征,若有机会得见一面,万分荣幸。”
太史宁摇摇扇子,乐呵道:“谢师兄放心,哪怕不去洗尘,你我往后也都有机会得见神树。”
“大荒各大宗门的弟子都有护卫神树之责,每次由三个宗门共同值守,五年一轮换,今年正好轮到天衍。”
任平生垂眸,思维有些飘远,倏而轻笑。
从当年的干枯瘦小的小木头,成长为如今支撑起这方天地的柱石。
想来,也有她心头血的一份功劳。
毕竟,在灵气断绝,风雨飘摇的一千年前,是她用心头血一点点将那根快要枯死的小木头养活的。
……
入天衍后,各峰便派人过来将新入门的弟子领走了。
第二次来到太华峰,任平生身份都变了一个,但云微和云涯子竟还在吵架。
主要是云涯子单方面挑起的战火。
楚青鱼蹲在院子里不知用木头在熏什么吃食,夹杂着烟火味的肉香弥漫。
“师姐,你怎么能轻易把首徒之位许出去!”云涯子抱臂在门前来回踱步,大声道,“别以为你不出声就能把这事拖过去!”
他焦虑道:“你的大弟子是近月啊,她当了太华峰大师姐这么多年,天衍上下早就默认她是首徒人选了,如今骤然换人,同为太华峰门下,难道日后要姐妹阋墙不成?!”
屋内,云微仍是一声不吭,倒是蹲在一旁的楚青鱼闻言,忍不住道:“掌门师叔,你说的这种事,最不可能发生在大师姐身上。”
天衍上下谁不知道,太华峰大师姐云近月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
不贪权势,不恋名利,平生所爱唯有二事:一是打架斗法,二是练剑后更好的打架斗法。
楚青鱼慢吞吞道:“大师姐早就觉得首徒琐事繁多,影响她练剑,不胜烦扰,如今能把这个负担扔出去,她高兴还来不及。”
云涯子顿时气结。
他这个掌门当的,天天在宗门里被师姐怼,被各峰峰主怼,被师侄拆台,就连首徒之位都被师侄嫌弃。
还有没有一点尊严了!
云涯子气急,刚一转身,就看见任平生出现在了院门前。
他动作一顿,想起刚才似乎说的是关于任平生的事。
背后议论,还被撞见,总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身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云微迈步而出。
云涯子脸又黑了:“你果然在家,就是故意不搭理我!”
云微瞥他一眼,头疼道:“师弟,你真的好吵。”
云涯子气到发抖,正欲回嘴,却瞥见云微身后还有一个身影也不紧不慢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云涯子愣了下:“近月,你何时回来的。”
云微身后站着一个女修,身姿格外高挑,比许多男修都要高上一头。
云近月高挑劲瘦,身着黑色的窄袖劲装,腕骨分明,手臂舒展间显露出被衣服包裹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手持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
云微下颌轻点:“近月,这便是你新入门的小师妹。”
任平生还站在院外没有进来,云近月已经三步做两步快步走到她面前。
不同于凌厉劲节的气质,云近月生了双杏眼,眼尾微微下垂,勾勒出下眼睑半月形的弧度。
若只看这双眼,便会觉得这是个温驯乖顺之人,但配上云近月这身凌厉的气度,便叫人不敢轻视。
云近月刚走近,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任平生,脱口而出便是:“小师妹好啊,不知师妹修的哪一道,可有剑?”
楚青鱼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说:“师姐,你别这样,师妹身体不好,不练剑。”
“哦,那好吧。”
任平生仿佛看见云近月身后激动的大尾巴又垂了下来,肉眼可见的失落。
失落不过片刻,云近月便又提起了精神,打量任平生一番,怜惜道:“师妹看着确实太瘦了,身体乃是修行根基,待师妹身体养好了,便同我一道锻体吧。”
任平生嘴角抽了下,不知为何,突然梦回千年前,被某个人按着学武技,天天挨揍的日子。
那人也生了无辜的狗狗眼,但身形高大,气质凛冽,最爱斗法,打起人来从不留手,少年时凭一柄凡铁长剑也可斩敌无数。
眼前这位大师姐,和砚青还真像。
引着任平生入门,云近月笑着对云涯子道:
“师叔方才所言,我听见了。小鱼说的没错,我可是巴不得有人能正式接过首徒之位,给我省出练剑的时间。”
云涯子咬牙切齿:“我看是给你省出惹是生非的时间吧。你不是在梦微山值守吗,何时回来的。”
云微淡声道:“是我传令让她回来的,见见她的小师妹,过些日子,让近月领队,送这一批亲传弟子去梦微山洗尘。”
云微目光落在任平生身上:“你同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