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媳妇看着周桂那模样,心里呸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刚才看你爸回来了吗,你三弟怎么样?”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周桂提英子受伤的事。英子这一场受伤,她家出了三块钱,还被顺了几个鸡蛋……
心疼死她了。
周大柱:“我爸说,三弟得住院,观察几天才知道情况。”
张荷花唏嘘:“没事就好,我中午抱三柱的时候,都差点以为他真被捂死了。”
太阳逐渐偏西,一到傍晚,寒意就生了起来。唠一个下午嗑,大伙也陆续端起板凳,准备回家了。就在众人快散之际,送人去公安局的卫良忠一行人,也回来了。
大伙在石滩坝唠嗑大半天,等着就是他,见他回来,纷纷撂下板凳,围过去,想问问他朱标强怎么样了。
连卫子英也好奇得紧,睁着乌黑的眼睛,一脸希翼地看着她大爷。
卫良忠没让众人失望,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拔了口烟,给大伙说了一下朱标强的事,顺便开了个小会。
这朱标强偷小孩,是给西口市纺织厂的一对职工偷的。
牵头搭钱的是他大姐,他大姐就是在这家纺织厂上班。这纺织厂里有一对职工,结婚十几年都没孩子,前不久查出,是那家男的有问题,这辈子都生不了,于是,便想着抱个小孩子来养。
这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朱标强她大姐有门路,于是主动找上门,想让她给他家弄个孩子,对方给出的价是三百块,要男孩,而且还必须是身体健康,不记事的男娃娃,最好是还在吃奶的。
对方先付了朱大姐一百块,说剩下的,等孩子进了他们家再付,并且还定了时限,小孩子必须在过年前给他们送去。
朱大姐拿了钱,就把这事交给了朱标强,让他去办。而朱标强之所以会来左河湾偷小孩,则是吕婆子提供的消息。
不过,吕婆子不承认。
在公安局,她坚称不知道朱家姐弟买卖小孩的事,只说,和朱标强聊天的时候,顺嘴提过一句冯家和周家。
公安局那边已经派人去了西口市。卫良忠在离开公安局前,多问了一句,公安局那边虽没给出明确答复,但意思却是,这种案子轻不了。
第12章
朱标强已经送去了公安局,后面会怎么定罪,那是公安局的事。
卫良忠给大伙稍透了一点信息,就让大家散了,人散后,卫良忠去了趟周柄贵家,让他明儿找两个人,跟他去一趟东阳大队。
朱标强在左河湾偷孩子,还被抓了个正着,这种事,他这个做队长的,自然要为队员出头。而且,周柄贵家三娃子情况不大好,得住院,这事是朱标强弄出来的,医药费什么的,得让他们朱家出。
交待完事,卫良忠回家吃了口饭,又踩着夜路,去了一趟良山大队村支书家,想让村支书明天和他们一起去东阳大队。左河湾只是一个生产小队,和别的大队对上,自然需要村支书和大队长出面,不然,他冒然过去容易吃亏。
次日,天公作美,又一次放了晴。
晨起初阳驱散山涧薄雾。
一大早,吃完早饭,卫子英就被周桂塞了个小背篓,让卫志勇兄弟带她,一起去后山割猪草。
今儿是腊月二十四,扫尘日,每家每户都会很忙,周桂没时间照看卫子英,所以,干脆让卫子英跟着兄弟俩上地里去。
穿过来几天,卫子英第一次正式出门干活。
卫子英很新奇。
手里拿着刀,背着个小背篓,颠颠跟在大哥、二哥身后。边走,大眼睛还边打量着她的新工具——刀!!
虽然记忆中这些东西都有,但第一次拿到手,前生为系统的崽崽还是很好奇的。
不,凡是第一次入眼的东西,她都好奇。
她手上的刀,有两个门牙大的缺口,黑黝黝的,还生了锈,卫子英都有点怀疑,这刀利不利,能不能割得上来猪草。
卫志勇和卫志辉对这一片很熟悉,出了家门,往石滩坝后面走了十几分钟,就来到了一处坡地上。
年末,冬春交替,西南的冬天并不萧条,反而因着即将开春的缘故,地上还萌发出了不少绿悠悠的小嫩草。到了地儿,卫志勇与卫志辉把背篓一搁,撩起袖子,就麻利地干起了活。
“小妹,你就别割了,把我和你二哥割好的猪草,抱到背篓里就成。”卫志勇蹲在地上,专挑坡上的青蒿割。
这些青蒿都才刚冲出地面,嫩悠悠的,看着特别好看。
卫志辉:“大哥,咱们快一点,等会别人来了,这片青蒿就要被抢了。”
卫子英有点没反应过来,大眼睛盯着地上的小绿芽,呆呆问:“猪草又不是人吃的,怎么还有人抢?”
卫志勇:“当然抢了,这青蒿煮熟了,猪最爱吃,吃得多长肉就快,大家都喜欢割这喂猪。”
“猪爱吃?”卫子英眨眨眼:“那我先割,等会儿割完了一起放背篓里去。”
家里那头猪是她奶的最爱,吃的喝的,伺候的比人还精细。前儿她奶还说,这几天喂好点,不定到杀的时候,还能多几斤肉。
为了那几斤肉,统统拼了。
卫子英蹲下身,蹙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卫家兄弟,就学会了怎么用刀。
她人小,手掌也不大,一巴掌都握不住刀柄,割起来磕磕碰碰,还险些划伤了手,这会儿卫子英特么庆幸,她奶给她的是把钝刀,今儿,但凡刀稍锋利一丢丢,她的小爪爪都得见红。
但就算如此,小丫头也做得很认真,速度虽慢,但她那个只比两哥哥屁股大一点的背篓,还是让她给填满了。
卫家兄弟速度更快,卫子英小背篓刚刚满上,两兄弟的背篓就挤挤压压,装了满满一背。
卫志勇本来想先回去一趟,不想正要走的时候,山坡下,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也背着背篓上来了。
他一看,就知道这群人的目标,也是这一片地的青蒿,他眼睛一转,不走了:“志辉,等会再回去,你赶紧割,我去弄根绳子。”
说着,他抬眼四处瞅了一瞅,然后把刀柄插到裤腰上,走到坡上的一根棕树下,像只猴子似的,蹭蹭蹭爬上树,从上面砍了两张棕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