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坠玉 第30节(1 / 2)

不夜坠玉 藤萝为枝 1924 字 2023-11-21

卞翎玉先前身子不好,平日往往丁白落了锁后,会来屋子里添炭,因此门并没有关严实。

透着半掩的门缝,一灯如豆,师萝衣一眼就看见了衣衫半敞开的卞翎玉。

真要命,就这样一眼,她又看见了那日看过到的景象。少年的身体并不如他看上去那般病弱,相反,他皮肤很白,却肌理分明,宽肩窄腰,透着一股力量感,没什么表情时,仿若清冷的玉像。

夜晚来临,骨刺已经没法再用。卞翎玉在烛光下冷着脸削一支竹节,听见丁白咋咋呼呼的脚步声,掩唇咳嗽了一声,压住唇间的血腥气,冷声道:“进来。”

他并不知道师萝衣也在门外。

丁白眨巴着眼睛看向师萝衣。

师萝衣莫名有些心虚地道:“我、我还是不进来了吧?要不你出来。”

天啊,她在说什么!

果然,话才出口,就见卞翎玉削竹节的动作顿住,那双冷冰冰的眼眸,落在了她身上。

第25章 放纵

师萝衣只是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她自然是不敢再进这间屋子的,就怕令自己和卞翎玉同时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没想到卞翎玉真的放下手中削到一半的竹节,从塌上起身,起身朝她走来。

她和丁白一同站着,眼睁睁看着衣衫半敞的卞翎玉走到他们面前。

卞翎玉很高,在去清水镇之前,她就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然而再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明显了。

师萝衣意识到自己只有卞翎玉肩膀高,这让她气馁不已。为什么这个宗门,连个凡人都比她高这么多啊!

师萝衣并不矮,她记得自己死前,还长高了,甚至比凡间贵女们还高挑些,然而依然连卞清璇的身高都比不上。

但这并不是重点。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卞翎玉盯着她,他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和方才削竹节时几乎没有区别。

他的目光落在她凌乱的衣衫、头发上,如一潭深冷的水。

被他打量着,师萝衣有些不好意思。是她没能准时赴约,卞翎玉生气也是应当。

她垂下头去,在心里斟酌怎么狡辩,不是,怎么解释才对。

卞翎玉看看她,又垂眸看了一眼丁白,淡淡道:“走开。”

明明语气十分平静,丁白却莫名抖了抖,他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对,吓得一溜烟跑走。如果说黄昏时卞翎玉还只是低落,如今的卞翎玉看起来十分可怕。

小男孩早就忘记了片刻前在师姐面前的豪言壮志,他被吓跑,就只剩师萝衣一个人面对卞翎玉。

偏偏可怕的是,卞翎玉又往前走了一步。

近得师萝衣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师萝衣下意识退了一步,她几乎无法相信这样有逼迫性的人会是卞翎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见了面前少年讽笑的气音。

下一瞬,下巴被人掐住,抬起。

师萝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卞翎玉眸中不带一点儿感情,那股可怕的压迫力,在这一瞬间,上升到顶点,她竟然感到恐惧。

那种恐惧就像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威压,让人几乎无法动弹,呼吸都微微困难。

当初她羞辱了卞翎玉,都不曾见他有这样的眼神。

师萝衣心里竟生出几分恐惧,难道晚了点来,真能让卞翎玉如此生气吗?

卞翎玉的目光凉凉扫过她凌乱的衣衫和头发、还有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平静问她:“所以,师小姐今日去哪里放纵了?”

师萝衣的脸颊被捏痛,恍惚间就像那个卞翎玉给她灌丹药的夜晚。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动作却出奇带着几分残酷。

师萝衣忍不住蹙了蹙眉,换作旁人这样对她,她大概率就发火了。面对卞翎玉,许是他们之间的经历,更许是、他眼中的东西,昭示着他冰冷的眸光下,藏着的惊涛骇浪与压抑,远比自己难受千万倍,她没有拍开他的手。

卞翎玉沉默地与她对视,她甚至莫名有种感觉,她的回答,对他来说很重要,能顷刻让他坠入地狱。

放纵?好奇怪的说法,他以为自己下学后去游玩了才迟到吗?

师萝衣从怀里拿出那朵护得很好的冰莲,认真纠正他:“没有去放纵,今日宗门要求弟子们摘冰莲,我摘冰莲去了。你看,你不是要炼丹吗,我也给你带了一朵。”

卞翎玉垂眸注视着她手中冰莲。

“冰莲?”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听不出话里的颤音。

觉察到卞翎玉手中的劲突然松了,师萝衣不好意思道:“抱歉,答应了你黄昏过来,但我没能应诺。”

卞翎玉神色不辩,沉默地注视着师萝衣颈间红痕。

那太像吮吻的痕迹了,令卞翎玉目光无法移开。

他的目光太难以忽视,师萝衣也觉得被他注视的地方,有点奇怪的疼痛感。她抬手,从衣襟中捉出一只花灵来。

没想到姜岐已经帮她捉了一只花灵,身上还剩一只。她忙着赶路,被吸血了都不知道。

刀修少女干脆地把花灵掐死:“我没注意身上还有花灵,它应该在吸我的血。你离远些,别让它们飞到你身上去了。”

她仙胎没事,不怕吸,卞翎玉一个凡人被妖灵吸血那就糟糕了。念及此,她又好好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没发现身上还有第三只花灵。

卞翎玉不认识花灵这种低阶妖物,但他能猜到大致发生了什么。他面色平静,低声道:“我以为你……”心魔又发作,随便找了个人……毕竟少女似乎从来不在意这些,在意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

师萝衣眨了眨眼,没听清卞翎玉后半句。但是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卞翎玉带来的压迫力渐渐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