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将目光落在茶几上,平滑的桌面上放了一张黑色的卡。
黎初:“你给我的卡里还有五百万没有动,现在还给你,之前向你借的那笔钱我可能还不上了。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笔钱,但我还是要说一声抱歉。”
“不过,我也付出了代价,就当是扯平了吧。”
傅屿迟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沉着声音道:“卡里的钱就当是我给女儿的抚养费,如果不够,我再……”
“不用了,这一年我也攒了一点钱,在你看来或许不值一提,却也足够养活我和孩子。”黎初打断了他的话,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在江湾壹号的这一年,她靠着导师和图灵斯画展的名气,接了一些单子,那些钱她原本是打算三年协议结束后,拿出来还给傅屿迟的,如今成了她养女儿的资金。
既然决定和傅屿迟彻底划清界限,她就不想再要他一份钱。
并非她清高,只是用傅屿迟的钱会让她觉得恶心,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起过去这一年痛苦到麻木的生活。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解脱。
黎初往后退了一步,淡然说道:“我走了。”
她的脚步没有片刻迟疑,很快就消失在客厅之内。
傅屿迟回过神来,拔腿想要追上去,脚上却如同被看不见的链子绑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黎初掀眸看向车窗外的景色,平原之地,晚稻成熟,大片金黄色迎风翻涌,蔚蓝澄澈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鸟雀翱翔于天际,一切都美得仿佛画中世界般。
让人飘忽不定,没有真实感。
徐子衿看着黎初,为了即将到来的告别心里有点泛疼,却更庆幸好友终于离开了那个牢笼。
“初初,”徐子衿突然出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黎初收回目光,朝着徐子衿轻轻一笑,“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睡梦中人的呓语呢喃。
驾驶座上的时瀛透过后视镜看向车后座的女人,一如他第一次见她那般,身形瘦弱,婉约易碎,只是现在,多了一丝坚韧和淡然,仿佛高山雪地里那朵不染世俗的雪莲,他这样的俗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想起昨夜好友给他打电话时痛苦的语气,时瀛的眼神沉寂了下去。
其实他们本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只是傅屿迟太过强势,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用错了方法,将人越推越远。
到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
时瀛叹了一口气,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即便是朋友,他也不想再为傅屿迟说任何一句好话。
黎初已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往后余生,她都该幸福美满的活着。
三年后。
春风夹杂着细雨朦胧了整个江南小镇。
一身素色长裙的女人牵着两三岁的小女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
小女孩挣脱女人的手,欢快地往巷子外跑去。
“铃兰,慢点跑,当心摔倒。”女人无奈地摇头,眼神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爱怜。
就在铃兰跑出巷子的那一刻,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落下了车窗,一张英俊颓靡的面容显露出来。
他看着远处可爱乖巧的小女孩,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直到巷子口出现女人的身影。
午夜梦回之时才能见到的人终于活生生站在他的眼前。
而在女人察觉到他看过来时,他慌不择路关上车窗,隔绝了女人的视线。
“初初,初初……”他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仿佛她就在他身边一般。
黎初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子。
随处可见的大众汽车,在这样边远的小镇也非常常见。
不知为何,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
毕竟那个男人不会开这样廉价的车。
黎初踩着泥水疾步走到女儿身边,再次牵起女儿的小手。
小铃兰仰着小脸看向妈妈,奶声奶气说道:“妈妈,铃兰要吃糖糖。”
“好,妈妈带铃兰买糖糖吃。”
声音渐行渐远,车子里的人又将车窗落下,恋恋不舍地看着女人和孩子远去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