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志的确才能非凡,到得翌日天明,两万五千大军已经在城中安置妥当,好在房知温虽然跋扈,禁军却没有骄横之气,这让滁州官吏在办事的时候好受许多。
待安置好了大军,朱长志又来见房知温,与他商议守城之事。
孰料房知温连门都没出,只是派人传话:“大军守城,本将自有主张,刺史调集青壮听用,不要误事即可。”
朱长志的心腹愤恨道:“此人这等嚣张,太过气人了!”
朱长志转身带着心腹回去,“气焰跋扈,而仍能统军出战,必有不凡之才,你我以大局为重,多忍受一些就是了!”
旋即,朱长志又派人与莫离联络,让对方派遣军队来押送军资到扬州去。
……
诸将散去之后,王彦俦并没有离开。
王会冷眼看着王彦俦,“刺史之策,殊为高明,本将刮目相看!”
王彦俦留在房中,乃是有要事,此时也不跟王会置气,“北贼犯和州,若我不遣军回援,必不会轻易退去,还请将军定夺!”
王会看着王彦俦道:“刺史方才不是说不救和州?”
王彦俦道:“不救和州,是为不救和州城,但也不能放任北贼在和州胡作非为!”
王会道:“如是说来,刺史是怕北贼祸乱地方,坏了刺史在和州的政绩?”
王彦俦忍住怒气道:“将军此言,意欲让某如何作答?”
王会也无意继续逼迫,遂道:“那依刺史之见,该当如何?”
王彦俦当仁不让道:“守为下策,攻为中策,若能设计,则为上策!”
王会哦了一声。
王彦俦继续道:“我不救和州,北贼也不能攻和州城,如是,北贼若有他策,则只剩下袭扰我军后方,劫我粮仓粮道一途,我军若能在粮仓设伏,北贼必败!”
王会目光再度转冷,他问王彦俦有何良策,没想到王彦俦果真就拿出策略,一点发挥的余地都不给他留,这让他心头又升起浓浓不满,毕竟他是主帅,王彦俦只是下属。风头都让下属出了,还要他这个主帅干甚么?
然而王会还没到跟王彦俦撕破脸皮的地步,也不会不顾全大局,遂传令柴克宏,让他领军回援,到粮仓去设伏。
……
不日,王会领军来到滁州城前,大军扎营,王会带领诸将到城前观望城防。
一近城墙,几番观察,王会脸色转阴,“观其城防,器具甚为齐备,观其将士,个个精神抖擞,完全没有惧怕我军之意。”
“徒有其表耳,何足惧也!”王彦俦仍是成竹在胸的模样,“一座小城,区区数千兵马,焉能挡我兵锋?”
王会闻言眼神更是阴沉。
“刺史说的是,区区数千北贼,旦夕可破之!”李建勋急着报李德诚的仇,自然是恨不得立即开战,“将军,末将请为攻城先锋!”
这下,王会脸色都冷峻下来,半晌后方硬邦邦道:“刘仁赡何在?”
“末将在!”刘仁赡驱马上前两步。
“明日攻城,你为先锋!”王会道。
“末将得令!”刘仁赡看了李建勋一眼,眼神有些怪异,但仍是抱拳应诺。
李建勋脸色大变,他有父仇在前,想不到王会竟会拒绝他的请求。
王彦俦也是颇为惊异,但见王会面色不好看,也不好去触他的霉头。
翌日。
王会集结大军,对滁州城开战。战前,他亲临阵前,严明军令、赏罚!
巳时,大军攻城!
……
含山县。
江文蔚、张易、朱元等将领,到城门外迎接西方邺带领的步军主力入城。
“将士就不要入城扰民了,城外扎营!”西方邺下达军令。
闻听此令,江文蔚三人相识一眼,都道:“将军仁义,百姓之幸也!”
西方邺摆摆手,他虽然是个粗人,但好读《春秋》,通晓大义,故而曾在李嗣源兵发汴梁时,意图阻拦李嗣源入城,也因为识得大义,所以他如今反而受到李嗣源看重,眼下他虽然带的是偏师,但实际上职位跟房知温相同。
“诸位文武双全,才真是国家之幸。”西方邺下马与几人一道入城,“大战方毕,城中百姓没有结伴出逃,必是诸位抚民有功。”
江文蔚等人虽然心中欢畅,但都很谦逊。
到了县寺,众人军议。
“斥候探报,淮南兵进滁州,并无回援和州之打算,下一步该如何进军,诸位有何意见?”说出这话的时候,西方邺语气生硬,这倒不是他心头不快,只是因为有些不习惯,早先领兵征战,凡事都是他一言而行,但如今到了禁军,战前军议是制度,他也必须遵行。
“王会不回援,乃是有所依仗,若非和州兵马充足、城墙坚固,便是他另有伏兵、援军!”江文蔚率先道,“以某之见,当焚其粮仓,断其粮道,如是,其军必溃!据军情处探知,淮南军的粮仓,极有可能在乌江!”
西方邺颔首称好。
张易却是摇头:“江兄既然说了,王会不回援,乃因其有所依仗,他不回援和州城,难道就不顾惜粮仓、粮道?依我看,其在粮仓、粮道之处,亦必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