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起,为国灭敌逾百万,一生征战不诉难!看卫霍,踏破草原如漫步,不叫贼奴敢南顾!看薛礼,将军三箭定天山,英姿卓绝美名传!”
“将士百战方为雄,马革裹尸不改容!为国之盾护君民,为国之矛击不臣!”
“护君民,击不臣!汉唐雄风凭谁问!铁骨铮铮!汉唐雄风凭谁问!铁骨铮铮!”
“沙场秋点兵!沙场秋点兵!为国之盾护君民!为国之矛击不臣!”
数万唐军甲士,声震云霄,如同天兵下凡。
那契丹士卒个个变了脸色,惊慌相顾,莫不心惊胆颤。
第700章 彼如丧家犬
当日收兵回营,卢龙全军将士士气更是激烈,无论出战亦或不曾出战的,都是如此。李从璟置身营中,能分明感受到将士们的激情似火,那沸腾的战意,仿佛要将整座营地点燃。
当夜,李从璟很是表彰了一番徐旌、许大胆的功劳。
然而麻烦还是出现了。今日一战有亮眼表现的徐旌、许大胆,自然是请命明日继续出战,好趁势而进将契丹迅速击溃,许大胆更是拍着胸脯大声保证,明日只需半日,定会将军阵推到契丹军营辕门!而那些未曾出战的将领,则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了,他们吵吵嚷嚷都争着要出战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这是幸福的烦恼,李从璟虽然被诸将吵得头疼,心里还是一片舒坦。
次日,卢龙军再攻契丹军,大战又起。
不过这回,契丹军却是连出营阵战都不肯了,只是一味龟缩在营中,全然一副据营而守的架势。这让许大胆好生骂了一回娘,因为他发现他昨日做好的打算没了用武之地,这下哪里还用半日去推进到对方辕门,花上两刻时间走都走过去了。
契丹军据营而守,李从璟却不认为是坏消息,这是昨日阵战收获的功劳,一退再退的契丹军让李从璟意识到,这场战争的结束之日已经不远。
于是,他下令大军攻营。
……
耶律敌烈很苦闷。
虽说他已尽可能封锁消息、限制事态,以求不让西楼生变、耶律倍与耶律德光兄弟操戈的消息影响到饶州军军心,但国中大乱、后院失火的消息,还是在营中铺天盖地散开了。
散播这个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夜攻营不止的卢龙军!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营中流言四起,军中人心惶惶,营垒摇摇欲坠。
耶律敌烈不是没有花大力气辟谣,说那都是李从璟的阴谋诡计,目的就是要从内部攻破饶州军,他不是没有责备前来询问实情的将领,告诉他们当此危难之时,诸位更应该齐心协力抗拒唐军,如此才能不负君臣、不负大契丹国,他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亲信将领的手,悲痛万分的告诉对方,他耶律敌烈已经做好了以死报国的准备,此番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与李从璟同归于尽。
因为面对的对象不同,耶律敌烈的应对和说辞也不同,但无论是义正言辞的辟谣、大义凛然的说教、还是掏心掏肺的哭诉,最终他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稳住军心,挽救饶州军的颓势。
他的举措不是没有起过一丁点效果,否则卢龙军也不至于此时还没攻破他的营地,但任何淹盖弥彰的谎言,最终都会在事实面前败下阵来,否则军中也不至于一片惶然。
更何况,卢龙军的攻势就没一日停歇过。
不仅如此,大抵是察觉到饶州军士气的日趋低迷,唐军攻势日盛一日的猛了。
今日,耶律敌烈甚至不得不亲自上阵,这才成功将战事拖到了夜里。
耶律敌烈在愤怒之余,心中也觉得委屈。
平心而论,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击败李从璟,打退卢龙军,他想要的,不过是挡住卢龙军北上的步伐,将他们拖在此地,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起初手握五万雄师的南院大王,提出这个要求都是不过分的。
但是现在,不仅这个小小的要求难以达到,耶律敌烈还要面对更加惨烈的情况:饶州军惨败。
远道而来的卢龙军,全军不到两万人,先前还经过了仪坤州一战的消耗,现在也是孤军深入草原,既无后援,又无接应,连两翼策应都没有,实话说这已是犯了兵家大忌。他耶律敌烈堂堂契丹南院大王,戎马一身,战功赫赫,受万人敬仰,如今手握五万大军,好整以暇,在本土作战,最终却要被卢龙军全面击溃?
这就很没有天理了,这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再者,仪坤州作为耶律倍精心经营的南部重镇,号称可以抵挡十万雄兵,那卢龙军北来时,耶律黑格手中也握有两万多步骑,加上饶州军,此番契丹摆开来抵挡卢龙军的兵力,可是接近八万!
这样的仗都打败了,世人不禁要问,难道仪坤州的防线都是纸糊的?契丹军士手中拿的都是烧火棍,胯下骑的都是软脚羊?
饶州军惨败的事要是发生,日后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来日天下英雄会怎样看待他耶律敌烈?骂他饭桶都是轻的,估摸着大家都要说他是唐人奸细,否则打不出这样的仗来。
每每想到这些,耶律敌烈心头就跟火烧一样。他用大半辈子打下了一世英名,打下了显赫权势地位,如今却要晚节不保,他怎能不焦急、不愤怒、不悲哀?
耶律敌烈心中的悲愤,旁人真真是无法理解。
就在耶律敌烈心如刀割的时候,有亲信将领来报,说他在巡营的时候,发现了几个逃兵,如今叫他给抓回来了。
“逃兵?”耶律敌烈心头一震,军中都开始出现逃兵了?
“带上来!”耶律敌烈顿时怒不可遏,这还了得,他治军数十年,麾下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
身为将领,耶律敌烈更加知道,一旦军中出现逃兵,这将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那不仅意味着军中士气已经降到了谷底!
几名逃兵被带进帐后,如同受惊的羔羊一般趴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不停向耶律敌烈叩头求饶,涕泗横流,惨不忍睹。
耶律敌烈本想审问一番,问问他们为何要逃,问问他们是否忘记了军法,问问他们作为一个战士的勇气与尊严去了何处,问问他们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家人,但看到这些逃兵的悲惨模样,耶律敌烈一瞬间就失去了审问的兴致。
这些问题,本就不需要问的,因为答案并不难想见。
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耶律敌烈疲惫道:“拉出去,都杀了。”
亲信将领问道:“要不要通知军士观刑?”
令将士观刑,是因为要以儆效尤,严明军法,杜绝此类现象继续发生。
耶律敌烈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虽说他想压下此事,不想让逃兵事件的影响扩大,但事情毕竟已经发生,掩耳盗铃只会适得其反,还是威慑一下将士的好。
“带人加强巡查,再有敢夜遁者,抓之即杀!”耶律敌烈吩咐那名亲信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