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2 / 2)

十国帝王 我是蓬蒿人 2923 字 2023-11-21

“半炷香的时间……伤得如此重,本以为你要睡几天几夜,竟只昏迷半炷香……”赵象爻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放心,围堵徐知诰的人手我已做了安排,他跑不了。”

“军情处锐士没有昏睡!”被汗水、血水浸透的衣裳贴在身上,难受得紧,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强烈的不舒服,第五姑娘却无暇顾及这些,她瞧了林安心一阵,忽然道:“或许,我们不用那么麻烦了。”

赵象爻不解其意,“何意?”

第五姑娘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如同朝霞晨露下盛开的茉莉,但这个笑容还不曾完全绽放,就因为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而扭曲的变了形,最终迅速收了回去,“我们或许可以直接找到徐知诰。”

第五姑娘来到林安心面前,俯下身对她道:“林司首,带我等去找徐知诰,如何?”

平心而论,林安心全身内外伤势加在一起,并不比第五姑娘轻,但她却没有第五姑娘这等待遇,且不说一些狰狞可怖的伤口,皮肉翻卷血流不止,仅是让她浑身曲线毕露的绳索勒在身上,就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此情此景,林安心仍不忘妩媚一笑,“妹妹,你是没睡醒还在做梦么?”

第五姑娘不以为意,道:“既然你不愿带我去,不如我带你去,可好?”

林安心怔了怔,但这个神色一闪而逝,她随即笑着回应道:“妹妹的梦呓可真叫人哭笑不得呢。”

第五姑娘不再跟林安心拉扯,站起身,示意把林安心带上,就朝码头外走去,“走,去逮捕徐知诰。”

赵象爻跟上来,疑惑道:“我们怎知徐知诰在何处?”

第五姑娘背着手往前走,“你就没发现,咱们军情处有个人一直未出现?”

“你是说李荣?”赵象爻反应过来,“可那又如何?”

“江陵城就这么大,可藏人的地方能有多少?你看林氏那模样,就知道徐知诰所在之地,必不是十分周全之处,否则她就该气定神闲。换言之,徐知诰必不在南平王府,如此说来,徐知诰也不会在城中,而在城外。”第五姑娘道。

这些赵象爻能理解,若是徐知诰进了城中,自然没有理由不去南平王府。

第五姑娘继续道:“城外之地,寺庙、道观这些地方,是军情处首要排查之处,徐知诰自然也不会在这些地方。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徐知诰既不在乡野寺院,也不在南平王府,便只能中隐隐于市,也就说,在城外市井间。”

“殿下来江陵,素有杨吴亦会遣使来此的预料,是以军情处在各处皆有眼线,以便必要时寻觅杨吴密使藏身之处,而主持这件事的,便是李荣。李荣是何人?军情处草创者之一,当初军情处成立,第一批人就是李荣从斥候中挑选,并且亲自训练的,军情处的行事章法,最初也是出自他与殿下之手。随着眼下这事件不断变化,我能想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想到。”

“以李荣之能,范围又如此之小,况且徐知诰随行之人必定不少,目标很大,而且今日他左右之人必定活动频繁,综合如此种种,若是李荣还不能找出徐知诰藏身之处,军情处就真可以解散了!”

赵象爻听罢精神大振,“李荣是跟你联系的?”

“城中之事,李荣自会禀报殿下,城外之事,当然是我总揽。”第五姑娘微微笑道,说罢,她伸手指向前方,“你看,李统领派人来了。”

第五姑娘在和赵象爻说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跟在他们身后的林安心,听完两人对话,尤其是看见远处来人后,林安心脸色大变,妖艳的红唇禁不住微微颤抖。

然而,此时的林安心,且不说被五花大绑,处在军情处控制中,本身极其严重的伤势,也仅能支撑她勉强走路,她哪里还有能力做其他事?

江面上,江陵水师已经控制住局面,正在四下抓捕先前的闹事者,此时必然有一些军情处和青衣衙门锐士,会被他们抓住,当然,那部分人都属于无伤大雅的力量。哪怕他们被捉拿,江陵水师暂时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起码得禀明高季兴,才能再做处置。

一些在之前战斗中负伤的或者落水的双方锐士,见战事已毕,眼下见到江陵水师,还有不少人主动向其呼救的。无论怎么说,江陵水师虽然姗姗来迟,无法左右战局,但救一救双方落难、受伤的人手,还是能够胜任。

第520章 金口千军搬山易,袖刀翻入红掌中(十)

丑时四刻,江陵城东郊,清辉映屋檐。

君子都攻打东门的动静,传出数里,也落入徐知诰与宋齐丘耳中。今夜注定无法安眠,徐知诰与宋齐丘也无睡意,两人煮茶论道,倒显得怡然自得。

“君子都突然攻打东门,说明驿馆变故已生,棋到此处,形势该是明朗了。”城门关闭,虽不能完全隔绝青衣衙门传递消息,但不免要经一些周折、来的慢一些,宋齐丘在说这话时,对江陵城中的最新情况,知晓得并不清楚。

茶香四溢,清气绕梁,徐知诰举止文雅,品了一口茶,正欲开口,便有信使急匆匆而来。

听完信使的话,宋齐丘略感诧异,“好端端的,北门为何会突起杀戮?”

“动手的双方是何人?”徐知诰问出这句话,就觉得有些多余,他本意是想询问这里面是否有高季兴、李从璟,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君子都与江陵军。”信使答道,高季兴夜半出城,急匆匆欲见徐知诰,自然不可能拉起藩王仪仗,是以这信使并不知晓高季兴就在其中,“观其状,是有人欲出城,却被事先赶到北门的君子都截杀。”

“君子都跑去北门,还是去截杀,这是怎么一回事?”饶是以宋齐丘的多智,也是不能立刻想通此间关键。

“吴德明回信了否?”徐知诰问,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李从璟处境如何,这是一切问题的核心。在与吴德明的约定中,只要他一得手,便会立即派人出城,将消息传出城外,吴德明身为今夜奉命行动的驻军,要遣人出城并不难。

“没有。”这信使一直守在城门外,既为就近监视城门情况,也为中转传递消息。

宋齐丘面色肃然,开始条分缕析:“君子都攻东门,自然是为接应李从璟,而其突然分兵北门,不会没有缘故。然则,何人才能引动他们去截杀?当此之际,君子都如此行动,细思之,唯有两种可能。”

“哪两者?”徐知诰追问。

宋齐丘缓缓道:“其一,李从璟便在自北门出行的队伍中,君子都前往北门,状似截杀,实为救李从璟;其二,他们截杀的对象,是高季兴,君子都欲挟高季兴,以解李从璟之困。”

徐知诰敛眉沉吟,“以你我推测,高季兴欲驱逐李从璟,而吴德明受命欲杀李从璟,无论真实情况如何,似乎都不会出现君子都截杀救主之事。至于第二者,高季兴此时出城作甚?君子都又如何得知高季兴会自北门出城?”

宋齐丘与徐知诰并不知晓,在高季兴决定出城后,派遣过人手先行一步,来通知他俩人此事。只不过,彼时李从璟因分析透了高季兴、徐知诰的布置,自驿馆转移后,便下令军情处截杀一切自南平王府出行的信使,以隔绝两者联系。是以无论是高季兴派出的人手,还是南平王府中吴国使者派遣的人手,都没能出城,就在半路死在了军情处手里。

正因如此,徐知诰、宋齐丘才不知道,高季兴正在北门遇袭。

面对徐知诰的问题,宋齐丘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再如何足智多谋,又如何能料到,他们今夜的种种布置,早已被李从璟看透?只怕宋齐丘打心底也不愿相信这种可能性。

“然则,若非这两种可能,何以解释君子都的行动?”宋齐丘用上了反证法。

徐知诰也无法反驳宋齐丘的这个说法,他端起茶碗浅饮一口,冷静下来,开始从头到尾来捋今夜的事,在这个过程中,他脑中忽的有灵光闪过,正是这道灵光,让他心中一动。

徐知诰赶紧凝神静气,试图去抓住这虑灵光。

过了许久,徐知诰徐徐道:“在李从璟还未遇害的情况下,君子都自然不存在因怒兴兵的可能,那他们为何会突然攻打东门?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接到了命令。受谁之命?自然只能是李从璟。”他直视宋齐丘:“李从璟在何种情况下,会下令君子都攻城?”

“与高季兴撕破脸皮,性命堪忧,需要君子都接应之时。”宋齐丘回答,说完这句话,他惊讶道:“如此说来,吴德明没能得手?但因为他杀意暴露,彻底激怒了李从璟,所以让李从璟与高季兴撕破了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