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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 我是蓬蒿人 2853 字 2023-11-21

“李荣领命!”李荣抱拳应诺,随即率十余斥候,风驰电掣而去。

凡行军,斥候必然远放五到十里,若是大军,则斥候侦探的范围还要广得多,这是标配斥候,无论是从马直还是魏博军,都不缺这类军士。而被李从璟派遣出去的李荣,却不是随大军以正常速度向前推进,而是全速直赴卫城,去摸清卫城情况的,因而任务更加艰巨。

随即,李从璟一挥手,“全军开拔!”

轰隆的脚步声中,李从璟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白发将军吴靖忠还站在城门前,在和身边的人谈论着什么。

“将军,晋王让李从璟去攻打卫城、淇门,可是相当于白送军功,倒是偏爱得紧。”吴靖忠身边的心腹酸酸道。

“晋王行事,岂是你能议论的?”吴靖忠冷冷道。

“属下失言……”心腹连忙收回话,却不知道吴靖忠又是生哪门子气。

吴靖忠负手望着离去的南征军,脸上的表情跟慈眉善目绝无半分关系,半晌,终问道:“事情都给何冲交代清楚了?”

“将军放心,您的意思属下一字不差传达给何冲了。”心腹道,笑容阴险,“何冲是个心思伶俐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吴靖忠点头“嗯”了一声,不复多言。

心腹拢拢衣袖,心中冷笑:李从璟啊李从璟,你真以为有了晋王抬爱,少年英雄就能横行四方了?魏博军与梁军苦战多时,城池都差点儿丢了,你一来又是万军中杀敌主将,又是连复失镇,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梁军在你面前不堪一击,你让魏博军的脸面往哪儿搁?

共城距离魏州不过八十余里,便是大军行军,也不过一两日路程而已。李从璟这回去收复共城,一共才五百号人,且没有带上多少辎重,全军轻车简从,将士只带三日军粮,攻城器械更是一个都无。这就使得军队行军速度得以大大提高,在他的刻意要求下,五百人清晨出发,太阳还未落山便快到卫城。

李从璟既已擢升指挥使,虽然还只是个副职,但从他这回领五百人出征就可看出,此战之后,必为指挥使。作为指挥使,可有卫兵了,李从璟也不矫情,在出发前便将自己之前任队正时所在的队,请调到自己身边,做了临时卫兵。

如此一来,他身边实际上有一百二十来名从马直。

之所以是临时,还是因为从马直是李存勖的亲军,李从璟不知道事后李存勖会不会将这些人收回去。但李从璟明知如此还向李存勖要这些人,可见他是打算把这一百多从马直给懒下来的——到嘴里的肥肉哪还有吐出去的道理?即便届时懒不下一百多人,至少也要懒下这一队卫兵二十来人。

“指挥使,李荣回来了。”亲兵队正张小午指着官道上回奔的两骑道,他刚被李从璟临时任命为这队从马直的队正。

李从璟也看见了李荣,方才前方斥候就打过旗号,告诉大军有自家斥候回来。

“指挥使,属下回来了。”行军途中,李荣也没下马。

“情况如何?”李从璟问道。

“根据卫城城防的情况来看,卫城的梁军约莫有两个指挥的兵力,城门已关,防备甚密。梁军斥候放得不远,但人数却不少。”李荣将情况一一说明,李从璟听完稍稍皱了皱眉:一千梁军,有些多了。

卫城只是一个寻常县邑,晋军当时驻扎在此的镇军也不过一个指挥,此战中梁军作为进攻方,怎会在卫城驻扎一千梁军?

而问题的核心是,五百人攻一千人的城,这仗怎么都拿不下来啊。

“属下经过勘探发现,卫城外有大量人员活动痕迹。”李荣继续道,“昨日大军在魏州城外大败梁军,梁军溃逃不少,又因为失去主将,行动无法统一,应该是有不少人逃到了卫城。”

李从璟闻言暗暗点头,如此倒也能解释卫城为何会有一千梁军了,再看李荣时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赏——这就是老斥候与寻常斥候的区别了,老斥候总能看到一些寻常斥候看不到的东西。

念及于此,李从璟心里已有了接下来战斗的腹稿,当下将从马直都头李绍城叫过来,细细交代一番,说完之后叮嘱李绍城和李荣二人道:“事成之后往南行十里,在落雁口与大军汇合。”

两人纷纷抱拳应诺,拔马就走。

之后,李从璟向全军下令:“大军绕过卫城,向南行十里,在落雁口宿营!”

默默行在军前的何冲,看着李从璟调度各方却不明所以,凸出的眼眸滴溜溜转了两转,陷入思索之中。

第8章 奋起于乱势之中

落雁口的地形颇似雁型,官道背靠缓坡,到此相对宽敞,缓坡边还有一条溪流,水流清澈。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了半边天,站在山头的李从璟,身影被拉得很长,在山坡上弯弯曲曲的。

李从璟想起前世。他童年时,乡下夕阳也是这般景致,每到这个时分,在地里劳作一日的乡亲,便会扛着锄头等家伙什,说笑着回家,其中便包括自己的父亲。而家里土灶上飘散的菜香,能传出去十多米。

在他脚下,五百号人已经开始扎营,行军之法:“行则为阵,止则为营”,而“下营之法,择地为先”,李从璟选择在落雁口宿营,自然是因为此地各方面条件都适合。

“指挥使,我等既来进攻卫城,为何不在卫城之外扎营,反而宿营于这荒郊野岭,这其中有何说道?”亲兵队正张小午跟着李从璟在山头站了许久,便忍不住问道。他和李从璟在一个队里时间已很长,彼此都很熟悉。

正好何冲也从山坡下走上来,听到张小午这个问题,也静耳聆听。

李从璟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时机到了,你自然就能明白。现在却还不是明说的时候。”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张小午听的,还是说给何冲听的。

“李指挥使。”何冲见李从璟向自己看来,笑嘻嘻抱了一拳,“夕阳无限好,指挥使好兴致啊!”

李从璟对何冲缺乏好感,但也仅此而已,于是问道:“何指挥使找在下何事?”

“哦,在下来是跟李指挥使说一声,营地差不多已经布置完毕,顺便问问李指挥使还有无其他指令?”何冲客客气气道,看那样子,倒是把自己此战中的从属位置,摆得很端正。只不过,此番特意往李从璟面前跑一趟请示指令,怎么都有些刻意为之的多余。

“有劳何指挥使。”李从璟道,对何冲表示的亲切,他并没有很得意,因为他本身就很谦逊,“暂时没有其他指令,待大军用过餐,有事我自会说明。”

“李指挥使运筹在胸,倒是在下心急了。”何冲一记马屁奉上,说着便告退下去。

“何冲倒是明事理,这一天下来对指挥使始终是笑脸相迎,言听计从。”张小午看着何冲离去的背影道。

与从马直绝大部分军士“俱是雄杰暴武之士”“流寇、亡命之徒”不同,张小午是难得的良家子,也正因此,李从璟才放心让其为自己亲兵。只不过如此一来,张小午的阅历方面就差了些。

李从璟看着何冲下山的背影,淡淡道:“对你笑脸相迎的,可不一定就真和你亲近,那只能说明他想和你亲近,至于他抱着什么目的就难说了。越是狡猾的狼,就越会隐藏自己的爪子,把自己扮成羊。”

才二十出头的张小午一时不明所以,一脸茫然,显然是没听明白李从璟的话。

李从璟也不赘言,下山去安排众将士进餐,诸事完毕之后,李从璟下了一道军令:除斥候和当值军士,余者皆休息。意思是可以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