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 第101节(2 / 2)

白飞昙大笑起来。

“我的什么人?什么人也不是,不过是同门的一个蠢货罢了。只有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修士才会说什么可笑的同门深情。他不过是个修练未成便身死的废物。”他掌心烈火浩浩荡荡,炽烈的火光几乎将他衬为神祇,他站在火海尽头,高高在上般俯视她,“你以为这异火是天地生成的至宝?我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丝火光,都是我亲手从一个活人身上榨取出来的元气。”

“汇聚成百上千的精魂元气,十年辛苦,我这一辈子都在等这一片火海滔天。”白飞昙每个字都透着傲慢的森冷,“我的每一分实力,都靠我亲手造就,就凭你,也配合我相提并论?”

烈焰滔天,将整个山庄都淹没。

“沈如晚,我早就说了。”白飞昙望着那片被火海覆盖的地方,志得意满地冷笑起来,“你这种没用的修士,离了碎婴剑,什么都不是。”

“轰——”

火海中忽然传出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白飞昙一愣。

他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忽然凝固在了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皱着眉头望向火海中,“什么东西?”

“轰——”

又是一声摇山撼海般的轰鸣。

白飞昙的脸色有些绷不住,掌心的烈焰不断催动,将那火海升腾、再升腾,火浪翻滚,一浪打过一浪,他冷笑,“你还没死是不是?命还挺硬的,我再送你一程,你——”

“轰隆——”

九天惊雷般的炸响声中,一道枯槁如炭的庞大枝干拔地而起,扶摇而上,转眼便疯狂生长直上九天,从山庄里的无数个角落中,也仿佛是呼应着这枝干,数不清的虬干骤然从火海中生出,每一株都如焦黑枯骨,却用尽全力生长着,在熊熊烈焰里长成一片沉冷屹立的密林。

白飞昙神色巨变,几乎维持不住镇定,不断催动手中的异火,拼命滋生着烈焰去焚烧那些枝干,然而火势越盛,那些枝干便越发疯狂剧烈地生长着,不断有焦黑的枝叶从枝干上坠落、化为飞灰,可无论异火怎样焚烧,枝干却越来越粗壮庞然。

当火光到了极致,枝干也仿佛压抑到了极点,在黝黑如墨般的枝干上,骤然开出了无数绚烂到慑目的花,朵朵璀璨如星辰。

枝干生长过整座山庄,花便也开过整个山庄,漫山遍野不见火海,只见星光。

“什……怎么可能?山庄里的阵法是依托钟神山建成的,你怎么可能越过阵法施展道法?”白飞昙傲慢的神色已全部冰消雪融,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难以维持的从容和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你用的是什么灵植,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灵植不怕我的异火?”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畏火的花!”

陈献抱着方壶踉踉跄跄地躲在角落里,灰头土脸,整个人看起来也如那些枝干一般黑不溜秋。

然而他却根本顾不得这些,靠在身后一株枝干上,愣愣地抬起头,遥望着那漫山遍野如星辰般的花。

他忽然想起当初还在碎琼里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问过沈前辈一句,这世上有不畏火的花吗?

——有啊,极北冰原上的寒髓花、归墟之下的温柔肠断草,都是知名的绝世异宝,都不畏火。

——那普通灵植呢?就真没有凡花不畏火吗?

——这个嘛,人所周知的凡花,自然是没有不畏火的。

人所周知的凡花,那是不是意味着,人所不知的凡花里,当真有不畏火的花?

陈献将那满眼的星光尽数看了一遍又一遍,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当初沈前辈的轻笑——

“这世间的规律,确实是很难悖逆的。”

沈如晚一步一步地从火海中慢慢走了出来,烈焰在她身侧湮灭殆尽,化为虚无。

“可这世上总有异类,能够挣脱命运的囚笼。”她的手也平摊开,掌心一株玉带般晶莹剔透的琼枝垂落,所有枯槁庞然的枝干都出自这一缕盈然的枝条。

陈献瞪大眼睛。

那不是沈前辈的绿绦琼枝吗?原来当初他问起沈前辈的时候,答案便已在他眼前。

“阵法是很精妙,我破不开。”沈如晚平静无波地说,“可我也不需要破开。”

虬根百曲,每一株看似羸弱平凡的草木,越过地面上能被目光所望见的地方,在深不可测之处深,所有的奋力挣扎都写在无人知晓处,埋在泥土中的根茎都用尽全力去攫取生机,生长过每一寸能够生长的地方。

谁说草木便弱,烈火便强呢?

在葱茏沉默的密林簇拥下,在漫山遍野的星光照耀里,她抬起手,白飞昙周边的枝干便骤然蜷曲,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从四面八方朝他打落。

白飞昙想逃,可是漫山遍野都是枝干,每一株都沉默着张开枝桠,如同血盆大口,朝他落下,所有的路径都被封锁,所有的遁法也都被阻断。

无路可逃。

他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被无数枝干束缚着、按压在地面,浑身的骨骼仿佛都要被碾碎。

沈如晚还站在原地,遥遥地望着他。

她眼神冰冷漠然,分明没有做出什么凶恶姿态,可只是那么一望,仿佛便有着这世上最可怖的杀机。

她轻轻抬手,枝条骤然一跃。

“啪——”白飞昙发出一阵非人般的惨叫声,在静谧的山庄里几乎让人背脊发凉。

雾霭比方才要寡淡了许多,连陈献也能堪堪看清那边的景象了,他大着胆子望过去,不由抱着方壶倒抽一口冷气。

沈如晚竟然用那枝条,硬生生刺破了白飞昙的丹田,又挑断了他的琵琶骨。

丹田一破,修为便是彻底毁了,这辈子都无缘仙途了,更严重些,甚至连命也保不住。

对于修仙者来说,这不啻为是最可怕的惩罚。

沈如晚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只有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问,“只有你最狠得下心,不把别人的命当成性命,所以你活该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