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又动作很小地探出头,看着那位英姿勃发的人问道:“皇后也从小习武?”
长孙明月将长剑暂时收鞘:“正是如此。”
“我与陛下青梅竹马,他从小上课,我也算是半个陪读。”
“眼下那傀儡背后必定有朝臣参与,否则不可能连地道之事也会知晓。”
“皇后心中已经有数?”白鸟问道。
“应该说不仅是我,宁王殿下心里应该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长孙明月将地面上那两具死尸翻过来,随后将他们所着黑衣的衣领扯开,内里是半个太阳露出山峰的暗纹绣图。
“这是李家的家徽。”
她冷声说道:
“这些人是玄甲军李大将军的死士。”
***
此时,天命司内。
林知意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青年人,发现对方原来和李大将军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
“李鸣集……还是说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李景湛?”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笑笑:“我的确是李景湛,可我自坐在陛下对面一句话未言,陛下竟然也能分辨我的身份?”
“李鸣集沉默寡言,可看人的眼神从未如此深究。”林知意的视线和他对上,片刻后,后者先移开:“也不会和我对视的时候,先错开视线。”
“如此大不敬之事,陛下竟然能够宽恕。”
“若是自称朕,那他的确不会如此无礼。”他道:“但,你今日特意单独来找朕,是因为李大将军之事?”
“不。”李景湛摇头。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杏花巷内众人各司其职,并不在这里,于是便静悄悄的一片。
他的视线从桌面的茶水之上,又移到林知默的脸上。
“陛下,我此番现身,是为了告诉您换魂之事的线索。”
“你已有线索?”林知意神情不变。
“的确。”坐在那边的人笑笑:“陛下不信?”
说着他自己先回了自己一句。
“当然如果是陛下的的确要以自己为重。”
“不信,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知意直言:“你的确与你兄长不同。”
他面若寒霜:“即使知道我的身份,也毫无敬意。”
“陛下,我我与天命司其他人不同,身为游魂,我大半时间游历大梁,发现这正如佛子所言。”李景湛这回没有错开他的双目,“您对这天下苍生可有敬意?”
他双手压在桌面上,面容上除了寒意还有怒意。
“北疆诸多隐患列于边境,陛下却执意让玄甲军班师回朝,惧怕我父亲功高盖主,宁可将边境百姓置于铁蹄威胁之下,这可是您?”
“长孙一党羽翼丰满,把持朝堂文官口舌,谏管写的折子已经堆满了您在御书房的桌面,可碍于皇后及长孙一党背后势力,您就不顾普通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任凭那伪君子贪敛财物、压榨百姓,这可是您?”
“归元寺僧人暗藏祸心,宁王殿下多次进言希望彻查佛寺,因为达官贵人都去上香祈愿,您便看着京兆百姓被邪祟蛊惑丧命,也不愿动手斩草除根,这可是您?”
面对这样的怒容,林知意的手松开又攥紧,片刻后再度松开。
“不错,都是我。”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然而这些事背后又牵扯多少,你又可知?”
“北疆看似孱弱,可背后暗棋早已布下。”
“长孙虽然贪婪,可天生奇才,牵连人数众多。”
“归元寺不干不净,然而你在天命司更应该知道,这背后奇物来头不小,若是打草惊蛇,可能会诱发更大的动乱。”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看着李景湛的眼睛:“朕必须要做考量和打算。”
“所以你把那些人命也一起舍弃了是吗?”
李景湛将双手收了回去。
“原来陛下高瞻远瞩,李景湛才是鼠目寸光之人。”
“毕竟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事。”
“玄武碑后亡魂日夜不休的悲鸣哭泣你听不见,可我听得见,我听得见他们所有人的悲鸣。”
他的声音愈发冷了起来。
“若是你不愿救北疆百姓,那佛子来救。”
“若是你不愿除长孙一党,那佛子来除。”
“若是你不愿杀归元寺僧人,那佛子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