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再看看豆蔻的情况,一种直觉让她否定了几秒前自己说的话。
“不……应该不是寄生在她身体里。”
要么是还没有来得及寄生,要么就是寄生在那个尚且不会说话的孩子体内。
现在她还没有发现那个孩子究竟在不在祠堂内,在的话,又被藏在何处。
这把砍柴刀被磨得锋利异常,白鸟仗着自己这具身体带来的神力,趁着对方抬手举刀,面门中路大开的时候,直接一脚抬起将她踹飞了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赵英杰居然还能笑笑:“牛啊……”
“牛什么牛!”白鸟紧张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像是丝毫没有痛觉,又以奇怪姿势爬起来的女子,没有回头,但对他说道:“少呼吸,那黑雾里有邪祟的影响。”
豆蔻发间的红玉簪要掉不掉,四肢关节扭曲,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白鸟看着她,不由有些紧张地握紧手中的玉佩。
她敢肯定的是自己刚才那一脚最起码已经踹断了她腹部几根骨头,现在对方居然还能毫不吭声地站起来继续发起攻。
现在周围的可视度很低,五感在极度紧张之中被放大,她能听到风声掠过屋内发出的簌簌作响的身影,却听不见豆蔻以不自然的姿势走近的脚步声。
她绷紧神经,眼睛盯着前方,可手却悬在四周方便的位置。
果然下一秒在眼前的人已经突兀消失不见,握着玉佩的右臂边传来呼啸的风声,白鸟将计往前一扑,抬手就把玉佩往豆蔻脸上怼。
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惨叫,明明应该是个成年女子,可她声带颤动时发出的声音和刚才听到的婴儿啼哭别无二样。
豆蔻捂着自己的右脸,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几步,手中砍柴刀落地,脸上的那道赤红的痕迹却亮成耀眼的光逐渐扩散。
白鸟看着她侧脸上逐渐燃起的火星,不由联想到在中元节见到老城区有人烧纸的场景,那些累积在一起的黄色絮纸组成看似垒成坚不可摧的墙,实际上只要碰上点点星火就会立马燃烧起来,纸张翻卷、皮肉交错,她像易燃品一样在焦枯的气味中变成惨叫燃烧的人形怪物。
这个时候白鸟借助难得出现的明光,才发现豆蔻为何刚才能无声无息地走近她时再突然改变方位。
因为对方根本就是脚不沾地!
一根巨大的脐带从她背后延伸而出,将这个逐渐化为灰烬的女子如提线木偶般吊起来,眼下火光正顺着那根脐带飞速向里烧去,沿途风声愈大,挂得屋顶什么东西飒飒作响。
白鸟抬头,下一刻脸色就变得铁青。
那不是她预想中的布幡,亦或者什么应该出现在祠堂内的东西。
那是一大片吊死尸体组成的“森林”,由和豆蔻身后那根诡异得如出一辙的“绳子”勒住脖子高高吊起在房梁之上,方才她听见的细微动静正是来自这些尸体僵硬的脚尖蹭到房柱,或是彼此鞋面的声音。
第41章
之前头顶这片被埋藏在黑暗之中的尸林终于在始料未及的火光下暴露出来,赵英杰趴在地上露出难看的笑容。
“看样子只要我们能回去一个就是赚了。”
像是怕惊动头顶上的“森林”,面色难看的白鸟也忍不住降低音量:“……人要有点梦想。”
不过就算这么说,她心中也压根触不到底,比起说是梦想,目前来看也许是幻想才对。
发出婴儿般悲鸣惨叫的豆蔻已经彻底被燃烧成一片灰烬,如同断尾求生的壁虎,在火光烧到自己本体之前,那根脐带就在中途自行断开。
就算立马抬起胳膊,还是被扑面而来的鲜血淋了一头的白鸟脸色铁青地抹去那些粘稠腥臭的液体,紧跟着就听见远处传来噗通一声。
她和赵英杰两人同时面色一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像是成熟果实落地的声音恐怕只有头顶上那种恶心玩意儿掉下来才会发出。
虽然那枚玉佩能够对一个被奇物控制的豆蔻有效,但那些“果实”最起码还有几十个,面对这么多人是否有效她也不能保证。
“赵哥你能不能跑?”她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
赵英杰压低声线:“你疯了?!”
“没疯。”听见掉落的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白鸟犹豫几秒,还是做了一个决定:“赵哥,你等等就拿着这枚玉佩往门口跑。”
“你想干什么?!”赵英杰并不赞同她这个决定,“你别告诉我你想一个人进去!”
他的嗓子还疼得厉害,但现在还是音量不大地试图呵斥着让她打消这种去独自送死的念头。
白鸟有理有据:“不说其他的,赵哥,你肚子上破个洞肯定会死,我肚子上破个洞可不会。”
赵英杰哑然,就算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希望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年轻人挡在自己面前。
谁在这世上不是惦挂着几个人,或是被几个人惦挂着,受伤的时候往往不是自己独自伤心。
“行了你这破锣嗓子也别多说了。”她态度强硬地对这位前辈说道,然后将一直散发着金光的玉佩强行塞进他手中,最后低声嘱咐一句:“如果你出去最好再看看有没有这块沧海玉的消息情报。”
之前它在国兴寺也没有发光。
当初他们只以为这是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玉,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奇效,也不知黎叔是从哪里得到这块沧海玉。
赵英杰用快听不出原样的嗓子对她低吼道:“别说不吉利的,我们一起去找门,这边是奇物的地盘,我们在里面胜算不大。”
他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还在流着血的十个指头颤颤巍巍地在身上找了一通。
林知默当年给他的玉佩也已经碎成了粉末,现在他身上还能派得上一点用场的只有苏沁打造的一把匕首,因为封印了灵力在内,所以对邪祟亦有一些效果。
“两个人还呆在一起才是更显眼,况且那金光能照亮的范围也不是很大。”白鸟不再废话,“我只要还有一口气,肯定受伤要比你轻。”
他这个只剩下半口气的人实在没办法拉住那个倔强得像头驴的人,最后他的坚持只能是把剩下的那柄匕首以同样态度强硬的方式塞进她的手中,并强行撑着喉咙间的不适叮嘱她。
“不能走的太深!我要是找到能出去的地方,以金光闪烁三次为信号,你立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