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屿 第199节(2 / 2)

千屿 白羽摘雕弓 2220 字 2023-11-21

沈溯微右手带着徐千屿缓缓后退, 凝成的虚剑如霹雳弦惊,法器碎裂时带着灵气的爆破,在徐千屿耳边接连炸裂。她挣了一下, 沈溯微将她放开, 两人并肩立着。

风鼓起徐千屿的披帛与裙摆, 轻柔的料子又被梭状的剑气划破。

尹湘君白玉一般的脸上也多出几道划痕。

他的目光掠过沈溯微周身,落在他手中结满寒霜的尺素剑上,迟疑了一下:“一把凡铁而已,在我眼中, 跟屠夫的屠刀无异。”

尹湘君表情平静,但徐千屿从他乌沉沉的眼眸中读出几分隐怒。

果然,下一刻他低眸, 骨节分明的手展开折扇, 扇上画作消失, 成一把空扇:“我就选一把剑, 来配你。”

雪白的扇面上显出几把形态各异的剑影,徐千屿呼吸一滞。

先前尹湘君能从扇中不断取出高阶法器, 便已让她震惊。不过她想着,他也许是将储物囊做成扇子的形状,这样展扇时便如探囊取物。他毕竟是一派掌门,手握大量法器, 也说得过去。

但那些剑变得清晰时, 徐千屿直觉并非如此。

从前在蓬莱和虞楚炼器时, 她没事就翻炼器册子, 将近几年仙门的法器烂熟于心。炼器师兄跟她说过, 剑并非法器, 炼不出来, 当然也无法放进芥子金珠内。

所以这把折扇,根本不是储物囊。

这些剑的样子她亦从来没见过:它们形态繁复,剑柄上好似蛰伏、盘踞着上古的凶兽,凶兽的背脊之上又生青苔,森然凶意似乎渗出扇面。

徐千屿猛然攥紧沈溯微的手:“师兄。”

第一把神剑出鞘,如后羿之箭,金光照亮了沈溯微的瞳孔。出人意料的是,沈溯微没有出剑,而是微启薄唇:“判官·判斩。”

破空而来的剑嗡然一颤,竟拨转方向,退回来处。尹湘君惊愕一避,剑未斩他,但擦伤了他的肩膀,鲜红的血液溅出!

与此同时,一道电光如流星坠地,劈在沈溯微身上。这不是渡劫之雷,也没有杀戮之态,倒像是上天怒而扬下一鞭,以做惩戒。沈溯微似早有预料,立定不动,仅闭了下眼,雷将他的发冠劈出裂痕,丝缕发丝落在脸侧。

扇中飞出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沈溯微眼都未眨,于光影纷飞中透出一股漠然的威势:“判斩。”

“判斩。”

“判斩。”

道道雷聚起来将天幕照亮,徐千屿再忍不了,抽出夺魂鞭,应击在他头顶,试图接住这道雷。雷顺鞭而下,剧痛从手腕迅速掠到脚底,幸好她属雷灵根,挨了一下之后毫发无伤,只是出了一身冷汗。

神剑全部落在尹湘君身上,他捂着肩膀,周身染血,一旁的洛水倏尔化魔,沈溯微在电光之中,双肩魔气迸发,苍白的手抓在触须上,一甩,缠绕着他们的触须砰然炸散。

洛水被甩到远处。

扬尘之中,沈溯微拉住徐千屿,从梦中梦方才坍塌的一角跑了出去。

第一层幻境仍然是中秋之夜,头顶悬挂的灯笼在风中颤动,只是出奇地安静:院落如一张年久斑驳的画卷,有些地方露出了现实的场景。那些本不存在的客人尽数消失,只有几名家丁横七竖八地在地上昏睡。

喙凤蝶飞出去击碎幻梦蝶,徐千屿抓一把盘内花生,如玉珠散出,砸在脑门上,将他们叫醒。回头一看,水微微手捏酒杯,趴在桌案上不省人事;与她交杯饮酒的徐冰来却不在桌前。

徐千屿砍了水微微两记手刀,回头道:“得找找徐芊芊。”

两人在不远处看到了徐冰来的法阵。

徐冰来抱着徐芊芊,没跑几步便被幻梦蝶影响,为了保护自己与女儿,他当是在失去意识之前,坐地画下阵法。

这样即便旁人叫他陷入昏睡,亦不能伤到他。

白光纷飞的法阵如铜墙铁壁,将徐冰来护在其中。他成仙人打坐状入定,坐于守卫之位上,他身前还有一道血色的阵中之阵,徐芊芊蜷缩在阵中。谁若是想碰到徐芊芊,便先得踏过他的尸体。

徐千屿顿觉棘手:“这下完了。若是不弄醒师尊,就碰不到徐芊芊。”

身后魔气又至,沈溯微神情一凝,结印进入法阵,撞了上去。

“别啊!”被他拉进徐冰来梦里时,徐千屿生生捏了把汗。

便宜爹可是大混战时代的人,年轻时身历刀光剑影,谁知道他在梦什么?万一到了一个什么妖魔横行的地方,岂不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不过幸好,白光散去后,杀气被隔绝在外。

徐千屿睁开眼,三月天春光和煦,温暖湿润的微风吹拂着她的脸。道边杨柳依依,竟是一派平静祥和。

街上人来人往,皆是手脚放轻,吴侬软语,以至两人狼狈立在当中,引得路人侧目。

徐千屿看向沈溯微。他白玉般的脸侧散着几绺发丝,但仍如风拂玉树,他身上魔气缓缓收拢,血迹也消失,又成一身带着剑意的霜白。

她这才卸下口气,拍拍衣袖,向他求证憋了很久的疑惑:“是人么,他们?”

“不是。”沈溯微拉过她的衣袖,“洛水是魔。”

“这我知道。”徐千屿看着他帮她复原身上挂破的裙子,没好气隐去洛水莫名其妙的“喜欢”,又问,“对了师兄,你怎么过来的?”

沈溯微伸出的手中躺着她的芥子金珠。

徐千屿接过死寂芥子的金珠:“无真师叔呢?”

沈溯微:“睡了。”

徐千屿忍不住问:“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和师叔挨得太近?”

沈溯微立在熹光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沉默了几息,表情甚至有些无辜:“我没有这样说过。”

你没有这样说,可你这般做了!徐千屿本想将它挂回脖子上,想想又放进了袖中。

“刚才那个,是术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