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痛,那必然是极疼了。
姚蓁担忧地看着他,思忖片刻,向小二借来药油,指腹沾上一些,手触上淤青处,缓缓涂抹开。
她指骨纤细柔软,抬手时露出一截柔软的腕骨,覆在宋濯的手臂上,与他精瘦有力的小臂对比鲜明。
两人肌肤都十分白皙,但又有些微不同。
她碰到伤处时,看见他的眉尖轻蹙一下,越发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小心涂抹,手指蘸着微凉刺鼻的药油,在他坚实的肌肤上摩挲。
她感受到指腹下薄薄的一层肌肉,肌肤温热,熨帖着她的指尖。他的臂膀形状流畅好看,并不夸张,动作间,隐隐蕴含着许多力量。
宋濯忽然抬起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隔着衣袖,点在她的手腕处:“可以了。”
姚蓁松开手,拿起帕子拭去手中多余的药油。她抬眼瞧一眼宋濯,欲言又止,睫羽低垂下去,气质娴静又乖巧。
宋濯起身,走到门前,微微偏过身子,睨她一阵,沉声道:“想做什么?”
姚蓁抿抿唇:“公子能陪我去街上么?”
她衣裳脏了,也没有月事带,需要去街上买,拿不准他会不会陪自己。
人生地不熟,公主又没去过喧嚣的街道,心中有些发憷。
宋濯没有回应,姚蓁以为他并不情愿同她去,目光中一片失落。
却见宋濯轻轻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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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去了布庄,买了几件成衣,又在掌柜娘子的指路下,知晓了百步外卖月事带的店铺。
宋濯方才似是遇见了旧识,此时正在布庄对面的茶楼里饮着茶,她不便打扰,便只身前去。
买了月事带,换上之后,姚蓁往回折返。她生的妍丽娇媚,气质清冷不凡,与这边女子十分不同,走路时即使刻意隐匿身形,仍旧吸引了许多行人的目光。
她抬起衣袖,佯装犯了咳疾,遮住半张脸。
绕过前面的几家店铺,便是宋濯的所在之处。此时她倒有些想念宋濯的好处了,有他在,可以为她分担,落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便会少了许多。
路过一家猪肉铺时,有人不怀好意地“哎呀”一声,旋即一块血淋淋的肋骨被丢到姚蓁面前足前,鲜血迸溅。
她被吓到,止住脚步。
路人纷纷避让,姚蓁眉心微蹙,正要绕行,那猪肉铺的伙计丢下刀,拦在她面前,眯着眼打量她一阵,见她衣着素净,又是生面孔,以为是外乡独身前来的柔弱女子,“啧啧”两声,用不甚熟稔的官话道:“这位小娘子,你碰掉了我家的猪肉,打算怎样赔偿啊?”
姚蓁分明没有碰到他的铺子,她距铺子很远,这肉分明是那人蓄意丢过来的!
但姚蓁不愿与他理论。
她听见了旁人的窃窃私语,知道此人跋扈,此时她孤身一人,明白理论只会惹来麻烦,于是她从袖中掏出几枚铜板,走到铺子旁,放在案板上,放完后便要走。
伙计伸长胳膊,猛然朝她靠近:“小女娘,只几个铜板可不够!”
他盯着她玲珑的身段,目光渐淫,嘴边挂着奇怪的笑。
他打量周遭一阵,发现她的确是孤身一人,容色倾城,身姿又纤弱,极好欺负的模样,猛然探出手,拉扯住她的衣袖。
姚蓁此时已十分不耐,她侧身避开,衣袖缝合出断裂,一声裂帛。
她知宋濯就在不远处,故她并不怎么恐惧,只是心中有些烦躁。
锦衣玉食的公主,从前哪里被人这样欺侮。
公主没有后退,掀起眼帘看他,眼中平静,伙计的脊背却忽的一寒。
他怔了一瞬,心道,这娘们还挺会唬人。回神时,姚蓁已提着裙摆往几十步外的茶楼处奔走,裙摆荡起花瓣一样的波纹。
伙计在街上跋扈惯了,未能得逞轻薄到美人,气急败坏,抓上几个伙计,拿着杀猪的刀具便要大吼着去追她。
人群闹哄哄的,各色叫卖声混杂,姚蓁奔行过去,人流散开又聚拢,伙计被阻在外,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混乱中,姚蓁听见似乎有人叫她,声音有些熟悉,一声声唤着堂妹。
她来不及思索,因她瞧见宋濯就在茶楼前。
她疾行几步,未能刹住脚步,扑入他怀中,看见在一旁友人错愕的眼神。
伙计们口中说着腌臜的话语,逐渐靠近,姚蓁顾不得其他,掀起湿漉漉的眼眸看他,嗓音轻柔,带着一点不容易察觉到的颤抖,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有人欺负我……”
宋濯眼眸沉沉,一只手虚虚搭在她腰上,未回答她惊惧的话语,微微低头,覆在她耳侧,轻声道:
“公主怎么,总是扑入臣怀中?”
他声音极轻,姚蓁心跳砰砰,心绪混乱,没有听清:“嗯?”
宋濯垂下睫羽:“下次当心。”
第11章 信王
那群杀猪的伙计终于挤出人群,尾随姚蓁追过去,眼瞧着她扑进宋濯怀中。
公主的仪态是极其端庄的,即使是疾步奔走,也未曾显得慌乱狼狈。反而她后腰因奔走而堆叠出许多褶皱,勾勒出纤细腰肢,使人愈发难以移目。
宋濯默不作声抬起手,虚虚揽在她身后,宽大的衣袖垂落,遮住她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