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
是好些人被推开的门给撞的倒飞回去。
大门敞开。
一股浓郁的咸腥味冒出来。
这股味道云松很熟悉,他之前离开的长波岛上处处有这股味道。
咸鱼味。
但鱼藻娘娘庙里没有鱼,或者说没有咸鱼,里面有死人、有神像,神像与人等高,赫然是一个蛇人的形象——
它上半身是妩媚的少妇,下半身则是蛇身。
不过云松再细看发现自己判断有误,它下半身不是蛇身,因为蛇身圆滚滚的,它下半身是扁的,更像是带鱼的后半截。
而它的身上则缠绕着诸多的海藻。
它应该就是鱼藻娘娘,所谓的鱼藻称呼便是跟它下半身的鱼躯和满身的海藻有关。
火光是从鱼藻娘娘口中传出。
它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舌头上燃烧着一团蒙蒙亮的火焰。
火焰照耀下,小庙里的一切都尽入眼帘:
庙里有许多尸体,完整的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挂了一层盐盔,粗略看去白惨惨、硬邦邦的如同盐雕。
因为盐盔腌渍,尸体没有腐烂。
咸腥味就是从它们身上传来的。
可是它们也没有被完好保存,盐盔之下是脱水的肌肤,一张张脸脱水严重以至于五官扭曲,让它们表情极尽狰狞。
尽管云松久经历练如今胆子很大了,但看到这些脸还是感到恐惧。
如果不是僵尸不能撒尿。
那他估计自己此时裤裆会湿漉漉的。
这会他已经明白了刚才他看到的眼睛。
小庙门板之所以难以推开除了被上了门闩还有几具尸体在门后力顶,其中一具尸体从门缝往外看,他就是跟这尸体的眼睛对视上了。
站在门口他扫视庙里,里面盐盔尸数量不少,大概得有三四十之多。
从体型来看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壮年男人最少,只有六个,刚才全顶在门后、现在全倒在地上。
其他是女人老人和孩子,女人抱着孩子,然后与老人挤作一团——
它们生前一定是遇到了很恐惧的事!
再具体推断一下,是它们生前遇到了有什么可怕东西,这东西出现在庙门之外,于是女人抱着小孩和老人惊恐的挤作一团,而男人们则顶住门口不让那东西进来。
六个男人……
云松联想到了外面的六个房屋。
这里是六户人家?
他一边思索一边扫视鱼藻娘娘庙内。
当他偶然间一抬头。
一行字出现在屋顶!
“此庙非汝庙,若进此庙,必见不妙”!
这是一句警告。
‘嗤啦’!
就在此时,鱼藻娘娘口中的火焰忽然打了个灯花发出一声轻轻的爆鸣,庙里光芒瞬间闪亮一些随即又黯淡下来。
在光芒闪亮与黯淡的变化之中,他看到鱼藻娘娘的表情变了一下。
眉头抖了抖、眼睛睁了睁,嘴角也挑了挑。
很古怪的表情。
让人忍不住就浑身发毛。
云松立马将锁魂枷亮了出来。
要开打了!
邪魔,你出来吧!
结果他白准备了一趟,火苗重新恢复平静,庙里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候他听到有船冲开波浪靠近的声音。
但不是踏浪船。
这艘船比踏浪船要小许多,所以它冲开浪头时候发出的声音与福船是完全不同的。
云松下意识跳上屋顶向庙背对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艘船正在劈风斩浪的开过来。
这艘船是直冲着小岛或者说鱼藻娘娘庙而来的,并没有在四周航行,这样因为大雾的遮掩,他们并没有发现远处的踏浪船。
云松也看不清踏浪船的踪影。
所以他心里一沉,这也有可能代表踏浪船离开了。
但踏浪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是不是自己下船后船只又遭遇了什么怪事逼迫他们不得不先行离开?
航行而来的船很娴熟的靠上了一片岛礁,那地方显然水深可以停靠大船。
船上跳下一个壮汉将缆绳绑好,说道:“到地头了,都下来活动活动、舒坦舒坦,待会剥盐盔的时候要卖力一些,早点离开这鬼岛子。”
云松听他们意思,他们要进入鱼藻娘娘庙而且要剥盐盔?
庙里确实有盐盔,覆盖在一行尸体身上的盐盔,难道这些人要剥这玩意儿?
云松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便悄无声息的下去进庙推上了庙门。
为了还原现场,他还想扶起尸体去顶住门。
但这很难做到无声无息。
一旦闹出动静反而更会惊到这些人。
于是他当机立断选择保持现场不动,只是重新插上门闩,然后便躲到了鱼藻娘娘神像的后头。
不多会之后,几个脚步声传进他耳朵中。
他们出现在门口停下,门缝里冒进来一点烟雾。
云松赶忙屏息静气。
然后想起僵尸没有呼吸,他不需要担心这是外面的人放迷雾或者毒雾。
烟雾应当不是迷雾毒雾之类的东西,它量很少,就是笼罩在门口这边。
这时候外面的人诧异的说话:“咦?没有动静?怎么回事?盐俑这次没想着逃跑?”
听到这话云松心里一惊!
‘盐俑没想着逃跑’?
他自然知道盐俑指的是屋子里这些被盐盔包裹的尸体,可‘没想着逃跑’是几个意思?
它们还能动?!
外面的人开始推门,结果推了几次没推动。
这时候云松头皮发麻了。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他以为刚才没推开门是因为屋内有人给门上了门闩然后顶住了门,这是他从门后的尸体推断出来的。
其实真相是这些尸体在门后并非是要顶着门,而是挪到了门口想要打开门!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上门闩?
他早该发现这问题的,如果之前上了门闩,那他将门强行破开,门闩应该断裂才对!
就在他暗暗叫糟的时候,外面又有人说话了:“哈哈,它们变聪明了,这次没想着逃跑,它们把门闩给拉上了,想要让咱们进不了门!”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大小姐还说盐俑没有脑子,看,它们这不是有脑子吗?”
“别拿大小姐开玩笑,三小姐好像出事了,她这好长时间来情绪很不好。”
“不用好像,三小姐就是出事了,这事我知道,我私下里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往外传。”
“行行行,你说——嘿,老秦你别愣着,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赶紧把门闩挑开。”
“我这不是在挑吗?”
随着他们说话,一把薄薄的匕首伸进来,匕首卡着门闩一点一点的拨动起来。
外面的人还在说话:
“三小姐好像去了一个老镇子,据说她要去带走一个男人,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人给炸死了,尸体被人送了回来,好像破碎的不成样子,可惨了!”
云松听到这话猛然呆住了。
老镇子?
小姐?
要带走一个男人结果让人给炸死了?
他一下子联想到了当日他去追逐苟文武时候发生的那件事。
当时苟文物身边有两人,其中有一个女人就是想要抓他,结果被自己扔手雷给炸死了可最终尸体却不见了,自己只找到了一枚写着‘武’字的腰牌。
“真的假的?”
外面的人还在交谈。
“绝对是真的,但你们别外传,我这也是偶然间偷听到的。”
“咔吧!”
一声脆响,门闩被挑开了。
然后庙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