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洞连接着一片树林,树林连接着李妮妮的宫殿,原本是李妮妮为武太郎的柴犬留的小路。
李妮妮想起这件事,顺口问道:“你最近好奇怪啊,□□不养,狗也没见你带。”
武太郎:“我都送走了。”
李妮妮:“送哪了?”
武太郎:“宅院里让人看着呢,姐姐全身烧伤,碰多毛动物,容易感染。”
李妮妮挑了挑眉。
说话间,他们已经避开两路卫兵,走到了李妮妮用《达玛太子残卷》垫桌角的地方。
李妮妮从案几下取出那本已经被拉扯的破破烂烂的残卷,又熟练地从狗洞中原路返回。
两人随便在王宫边找了个摊子坐下。
现在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武太郎买了张印度特有的火坑饼,撕成小片,叠在碗里。
这种饼有点类似于衢州烤饼,不同的是,达摩末罗人喜欢在地上挖一个洞,把饼烙在洞里烤。
李妮妮此刻才慢慢觉得,其实达摩末罗人有很多习惯,都是西域那边流传过来的。
南亚气候潮湿,谁会把饼放在地里烤。
也只有沙漠那种干燥的地方,才会有地下挖洞烤饼的习俗。
达摩末罗人=达玛岛人=于阗古国后裔,又添石锤。
李妮妮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将《达玛太子残卷》从头翻到了尾。
但还是一无所获。
这本残卷怎么看都只是一本类似于但丁《神曲》一样的幻想文章,对世界末日的描写里,情景描写占据大多数,并没有提及太多关键线索。
说实话,要不是褚西岭之前和她说过这本书,以李妮妮的梵文水平,未必能从这本书里看出“世界末日”四个字,只会以为这是一本描述地狱的书。
李妮妮反复翻看残卷封面:“你说,这本残卷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不然为什么溯源部能研究出来,达摩神殿的祭司能研究出来,我却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武太郎:“达玛太子针对谁,也不会针对姐姐。”
李妮妮:“可这说不通啊,难道这本残卷需要密码破译之类的技巧才能阅读?”
“那倒是有可能。”武太郎倒了一杯羊奶:“可惜神殿祭司都被姐姐杀光了,不然还可以拎一个来问一问。”
李妮妮:“他们可不是我杀的,大部分是自杀,和我没关系。”
“总会研究出来的。”武太郎用饼沾了羊奶泡软,递到她嘴边,轻声道:“宝宝,张嘴。”
李妮妮:“……”
李妮妮偏头避过武太郎手里的饼,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委婉地说:“其实天色有点迟了,我们先回去吧,东西路上吃。”
武太郎脸上没有被拒绝后的受伤,反而微微笑了一下,放下饼。
“好,那就不吃。”
李妮妮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忽然抬起头望着街边的一个方向,没动。
武太郎顺着李妮妮的目光望去。
普沙密多罗-巽伽一个人站在她住过的那户农户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正安静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像是在等待什么。
李妮妮这才意识到,这个路口,居然就是她当时和普沙密多罗-巽伽分开的地方。
“他一直在等你回来找他,从来没有离开。”
武太郎转过身,已经长长的头发束成马尾,在空中划了一个惊艳的弧度,侧头在李妮妮耳边说。
“姐姐要去见他一面吗?”
李妮妮望着普沙密多罗的侧脸,睫毛慢慢地颤动了一下:“见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见或不见,我最后都要离开。”
武太郎:“达摩末罗有这么多爱姐姐的人,姐姐就从未想过为他们留下来吗?”
李妮妮:“达摩末罗只是一个游戏世界,是假的,伪造的,我不愿意留在谎言里。”
“达摩末罗的每个子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和你一样会生老病死,一样能独立思考,一样有喜怒哀乐,姐姐凭什么说达摩末罗是假的呢?就因为它被高维度文明选做了试验场?姐姐又怎么确定达摩末罗之外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
武太郎轻声说:“人类也不过是神明的造物,反正都是缸中之脑,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又怎么说得清楚。”
李妮妮:“说不清楚,难道就永远不说了吗?缸中之脑,总要有人来打破这个缸吧。”
因为时间太晚,两人就近回了武太郎的宅院住。
武太郎一直有安排人打理房间,哪怕很久没住,宅院也窗明几净。
李妮妮躺在长廊下的凉席上,正在想达玛太子口中“真正的神明”是谁。
武太郎端着切好的西瓜过来,放在李妮妮手边。
李妮妮躺在碧绿的芭蕉叶下,望着天上的繁星,忽然指着天上说:“你看,这几颗星星的轨迹是不是和原来有点不一样?”
武太郎在一旁给她将西瓜串成小块,闻言顺着她的目光朝天上看了一眼:“哪里不一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的那一天……就是大小姐死的那一天,我记得有几颗恒星和太阳的轨迹一起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