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整个人的气质犹如冰雪,那动作却缓慢而煽情,烛光下竟有几分缠绵悱侧的味道。
就在这时,李妮妮盥洗室中的空气,像是水流一样慢慢形成了一个“水波纹”的形状。
半空中,一阵波动以人耳听不到的赫兹,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昨天晚上激怒她了。】
“那个声音”说:【昨晚我检测到西伽蜜多大人的生气值上涨,但是你当时正在……你做得太沉迷,我一直呼唤你,你都没有听见。】
“她生气了?”达玛太子手指停顿了一下,将李妮妮的衣物放回去,又随意拿了一块布料,将李妮妮的脏衣篓遮住。
“什么时候生气的?几分几秒的事?”
“晚上9点23分,西伽蜜多大人体内儿茶酚胺的浓度增加,全身血管也呈现出收缩,同时血液对血管壁冲击力忽然增大……综合这一系列数据,西伽蜜多大人的生气指数是23%。”
23%,还算平稳。
达玛太子指尖慢慢把玩着李妮妮的小面霜,回想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9点23分发生了什么令人回味的情节,达玛太子淡花一般的薄唇微微翘起。
“不,你不了解西伽蜜多,她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达玛太子说:“她的想法和一般人不一样,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被强迫,只要你比她强,那么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当然,她也不会任由自己持续处于下风。
当她弱时,她被掠过,当她强时,她去掠夺……一旦她反超过你,将你反杀或者虐杀,她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因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她这种行为模式并不正常,甚至有点扭曲,肯定不会是任何统治者喜欢的价值观。
因此她藏得很深,他花费了极为长久的时间,才慢慢总结出她的行为规律。
【西伽蜜多大人的确不是因为被强迫才生气。】“那个声音”迟疑了一秒:【我觉得她生气是因为……你把她写字的纸,弄皱了。】
?
达玛太子指尖一动,手中浮现出一把折扇。
纸扇晃动中,在空气中拉出一个长长的、光标拉不到头的光屏。
光屏是淡蓝色的,和现代的虚拟屏幕如出一辙。
那满满的科技感,就算是个瞎子,也绝对不可能认成古代的东西。
达玛太子用纸扇遮住下半边面庞,开始在光屏上寻找与“纸张”相关的关键字。
屏幕上密密麻麻几百条滚动过去,全都是来自李妮妮的奇怪忌讳。
比如你可以翻她的衣柜,但是你不能翻她的文件柜。
比如你可以用她的牙棒刷牙,但是不能用她的杯子喝水。
从表面看,李妮妮是一个随和的、甚至很难生气的人。
只有长久相处过后才会知道,她的内里和外表截然不同。
她的确不会生气,但她有很多红线。有时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犯到了她的哪个点,她表面上还是对你客客气气,但心里已经把你打了叉。
“那个声音”至今还记得那种窒息感。
就是那种……你费尽心思,千哄百求,和她在一起很久,终于按捺不住向她求婚,她却直接拒绝。
你问她为什么。
然后你就听见她为难地说:“我不喜欢你每次都让人把青菜的梆子削掉,让我只能吃菜叶,我也想吃菜梆。”
……你听听,你听听,这像话吗?
谁不让她吃菜梆子了吗?
当年就因为这个根本谈不上理由的理由,让于阗古国那场几乎集聚了西域三十六国国王的盛大婚礼,直接泡汤。
更难搞的是,李妮妮这些红线,没有任何规律。
“那个声音”沉痛地望着光屏上密密麻麻的内容。
这可都是曾经的达玛太子,在一次又一次的踩坑后,一点点总结出来的血泪经验。
【……虽然这张列表里没有“不能弄皱纸张”这个忌讳的记录,但考虑到西伽蜜多大人和您相遇的年代,纸张还没有发明出来,所以这可能是一个我们都没有发现的bug。】
“那个声音”小声说。
达玛太子再次极细地蹙起眉。
许久后,他折扇微微一收,光屏顷刻消失,折扇也就此不见。
他走到了昨晚唯一出现过纸张的桌边。
皱巴巴的纸张仿佛咸菜一样瘫在桌上,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过火的故事。
页脚还沾着几滴不明的液-体,已经干涸变硬。
达玛太子用指尖扣下那变硬的白色固-体,捻成粉末,放在唇边抿了一下。
淡淡的、贝类的腥味,在他舌尖上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