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西岭睡眠很浅,李妮妮稍微动一下就能把他惊醒,更何况是李妮妮在他怀里钻了好几下,还破天荒的说了梦话……他早就醒了。
“……怎么了,睡不着?”
“嗯。”
“床太硬了?”
“有点。”
黑暗里,李妮妮只听到悉悉索索几声。
随即褚西岭抱着她翻了一个身,李妮妮顿时就从睡在他胳膊上,变成了睡在他身上。
“这样好一点?”
“……嗯。”
李妮妮还在思索自己居然梦见何马生的事。
“我梦见何马生了。”
“我知道。”夜色太黑,褚西岭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刚才梦里喊他名字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李妮妮居然也培养出了一点情侣间的直觉,求生欲使她敏锐:“……我也梦到你了。”
“你没有梦到我。”褚西岭平淡地说:“你梦里喊了大小姐的名字,喊了武太郎的名字,喊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喊我的名字。”
李妮妮坚持道:“我梦到你了的,但是梦里你在煮饭,我不想打扰你煮饭。”
褚西岭:“……”
褚西岭觉得无话可说。
李妮妮拍了拍褚西岭的手:“你觉得杀死何马生凶手是谁?”
她原本以为褚西岭会给出几个猜测和推想,但没想到褚西岭毫无犹疑地说。
“王蔺和武太郎。”
“为什么?”
“因为太明显了,王蔺杀人从不遮掩。”
褚西岭说:“剩下的幸存者就这么几个,我、你和王德全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武太郎、杨朵朵和王蔺。”
而那天心情不好的人,只有王蔺一个。
前脚,王蔺向李妮妮求爱受挫,当众失态。
后脚,何马生就死了。
这何止是明显。
简直是无法无天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这正是王蔺一贯的风格——他是被世道所偏爱的骄子。他犯罪,但从没有人能抓住他,他杀人,但他永远能逃过一劫。
他永远不受法律的制裁,有时他甚至刻意不消灭证据,像猫逗老鼠一样的逗着他们这些追捕他的人。
而就算这样,这些证据,也会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情况,自行消失。
所以王蔺杀人,从不遮掩。
褚西岭眼里泛着冷意。
“在你和大小姐跳舞的时候,武太郎、何马生和杨朵朵三个人提前离开了,这两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或看到了什么……我和你说过王德全以前是搞刑侦的吧?”
李妮妮:“说过。”
褚西岭:“王德全在甲板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丝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
李妮妮头发里有一股海盐的香气,但褚西岭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因为喜爱而加上的滤镜。
因为海水的气味,说实在的,它不应该是香气。
褚西岭下巴再李妮妮头上摩挲了一会儿,觉得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但他讲正事的语气,依然像在给属下开侦查会议——需要属下做笔记的那种。
李妮妮:“清理血迹的人怎么会这么大意,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褚西岭:“不是因为清理血迹的人不够仔细,而是因为这个甲板太老,缝隙太多,血迹渗透进去一段时间以后,光凭海水是清理不干净的。”
李妮妮思忖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何马生的血迹,在地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清理干净?”
褚西岭:“没错,所以在王蔺杀人以后,一定有人帮王蔺清理了血迹。”
李妮妮:“可武太郎和杨朵朵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西岭:“或许是怕王蔺报复吧。”
——说实话,其实这也算是“证据莫名其妙消失”的一种。
总有各种各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路人,因为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理由,帮王蔺洇灭证据。
“毕竟只要会用互联网的人,都能知道王蔺的权力有多大,而你我不过是像他们一样的无名小卒,又有谁敢冒着前途尽断的危险得罪王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