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炭条敲着自己华而不实的脑壳,边来回踱步,边飞快地把想起的东西记录下来。
“罗摩占陀罗是毗湿奴的化身,毗湿奴又是婆罗门三大主神……”
“佛教是反婆罗门才出现,婆罗门差点绞杀佛教……这两种宗教在古代是对立的……”
“一边是佛教的佛陀,一边是婆罗门的神猴……”
她喃喃地说出结论:
“这个古城里的人有病吗?他们在同一个广场上,弄出了两种对立的神!”
“……”
褚西岭目光随着她移过去,又随着她移过来。
他长腿不动,就斜斜倚在那里,等着她走过来。
李妮妮果然在他的脚上绊了一个趔趄,茫然地抬起头:“……你怎么在这?”
“……”
褚西岭“呵”了一声,衔了一根烟在嘴边。
眼底却露出笑意:“嗯,我怎么就在这?”
李妮妮没管他。
她抬头盯着宏伟的佛像,脑海中又想起了梦中佛像坍塌的一幕。
在如来佛脚下刻猴子,这就类似于在弥勒佛前面放十字架。
为什么一个广场上,要放着两个对立的神呢?
如果那条填满尸体的甬道真实存在,又会通向何方呢?
李妮妮:“这座佛是实心的吗?可以炸.开吗?”
炸?
褚西岭瞥了她一眼,用刀尖磨下佛像上一点泥土,放嘴里抿了一下,发现这不是水泥,也不是寻常泥佛像的材料……而是花岗岩。
古代泥佛像,大多是用粗泥混合稻草制作。
但这座佛像里面,居然是用整块花岗岩垒砌而成。
这种工艺,和他以前去中东出任务时遇过的神庙搭建手法很像,非常不容易爆破。
更别说他们连炸.药都没有,所有军.火都被大小姐带走,几乎是不可能任务。
但这些褚西岭都没说,他只是在指尖搓了搓刮下来的泥土:“你很想炸吗?”
李妮妮说:“我想炸。”
褚西岭也不问为什么:“全炸是不可能的,你只能选一个地方。”
李妮妮回想了一下梦中佛像裂开时,佛身各部分呈现的岩石厚薄程度。
最后她伸手指向佛的两腿之间:“可以从那里炸进去吗?”
褚西岭:“……”
褚西岭:“不可以。”
褚西岭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你和佛教是有什么过节吗?”
李妮妮:“没有,我只是听过观海大师讲佛经,佛经原文里说过,佛为了灭欲,通过修炼把蛋蛋变得特别小,当然,也可能是可大可小。”
她脸上表情非常坦然,明明说的普世意义上比较避讳的话题,她却仿佛在说佛的一只手、佛的一只脚。
还在褚西岭放空的表情里,用手认真比了一下大小。
“观海大师说,这个在佛教里,叫‘马阴藏相’,是如来三十二相之一,非常厉害。佛经里有好几章都是写这个的。意思就是,佛像马一样,平时可以把蛋蛋缩到肚子里,从外面是看不到的。”
她分析得还很严谨。
“你想,肚子皮很厚,大腿肉也多,只有盆骨肉最少,唯一阻碍爆破的就是蛋蛋……但佛都把蛋蛋缩到肚子里了,那这里就变成了最薄的地方,当然也最容易被爆破。”
佛的……佛的什么?
褚西岭人生第一次听人把“佛”和“蛋蛋”两个词连在一起用,整个人罕见地出现了一种空茫的状态。
半晌,他说:“你拜佛时候,都是盯着这种地方看吗?”
李妮妮茫然道:“我不拜佛,但不可以看吗?”
褚西岭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不是不可以看,只是男女有别,下次最好换个地方看。”
李妮妮:“可佛也不是男的啊。”
褚西岭:“?”
“他们佛的观点是,一切诸法无有定相,非男非女……表面意思,就是这些佛认为自己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
李妮妮说:“所以我一直觉得,佛教算是最早的跨性别主义群体,非常赛博朋克,很棒,真的。”
褚西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