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辛月先打了下招呼:“你好,我是楼下……”
没说完,女人眼球迟缓地动了动,只掠了倪辛月一眼,就踉跄朝楼梯口跑去。
“塔塔塔”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
倪辛月看看楼下,又看看眼前的门,摸不着头脑。
屋里的噪音还在继续,夹杂着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吱吱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练得太差,把自己亲妈都吓出门去透风了?
倪辛月本来想兴师问罪,但现在女主人跑了,她对着老师和孩子也不好说什么,悻悻下楼。
回到家里,倪艺桥握着笔,双眼放空,明显在发呆。
“写得怎么样了?”倪辛月敲敲作业本。
倪艺桥眨眨眼睛看她:“你问得怎么样了?”
倪辛月:“不怎么样。”
倪艺桥:“嘿嘿,我写得也不怎么样。”
倪辛月:“……”
要不是看你长得可爱,辅导作业的功夫我能一手掐死三个你这样的小朋友。
但倪艺桥很会拿捏这个堂姐,放下笔,亲昵地往倪辛月这蹭。
“姐姐你刚才那么辛苦,我们休息好不好?”
她用自己不大的手捏捏倪辛月。
倪辛月:“……好吧。”
不用写作业,倪艺桥看起来明朗多了,还拿手比划:“他们楼上在干嘛?我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了,好像在打架。”
倪辛月摸摸堂妹圆滚滚的脑袋。
心想刚才孩子妈都没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没事。我看就是你这小同学太菜,拉成这样,他妈都跑了,老师留在上面也不好受,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
说来奇怪,她们说话的间隙,楼上没动静了。
不过也没清静多久,门口响起密码解锁声,婶婶骂骂咧咧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也不知道哪家请的装修公司,业务做得这么差,沾得楼道里到处都是红漆点子。”
“这一天天的,没个顺心的时候,路上也一堆没素质的人。”
“诶诶屋里是没人还是怎么的?不知道出来帮我拿个东西啊?”
倪辛月和倪艺桥对视一眼,倪艺桥率先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拿笔写作业。
倪辛月只好站起身到门口:“婶,你回来啦,我刚才带耳机都没听到。”
“年轻人天天就知道带个耳机,耳朵迟早要坏,”刘敏红把菜递给倪辛月,说起来没完,“一会儿我得去找那户装修的人家说说,请的什么装修公司干活那么毛躁,把我们家门口的墙都蹭脏了,哎呦,我刚才抠都没抠掉。”
刘敏红上了年纪、生了两个孩子、但还是注重保养,除了体型稍微丰满一些,皮肤还是十分白,这让她手臂上的划痕有些瞩目,一下子就进入倪辛月的视线里。
很细小的一道,也没有出血,但是红红的从臂肘拉到手腕处,末端有点起皮和血珠。
“婶你手臂上怎么了?”倪辛月打断刘敏红啰啰嗦嗦的话。
刘敏红低头看了一眼,叫了一声:“那帮没素质的!刚才我没看到,这肯定是要赔偿的呀。”
倪辛月听得迷糊:“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哎呦,你们在家天天享福,不知道现在人有多奇怪,”刘敏红用手抹去手腕上的血珠,不忘贬低倪辛月两句,“我在路上碰到个男生,背书包,看起来就是你们这种大学生,不知道乱跑什么,差点把我撞倒了,我喊他他都不停的!你说他在想什么?这就是现在的大学生哦?!”
倪辛月:“哈哈,可能怕后面有狗追他吧。”
“……”
刘敏红反应了会儿,刮去个眼刀:“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倪辛月神色如常,还纯真地回看过来:“嗯?婶你刚说什么?”
刘敏红看她这副样子就来气,不过想到自己总在研究所加班的老公,担心倪辛月跟人告状日后不好交代,嘟嘟囔囔了几句,走进厨房。
倪辛月看着厨房玻璃推门后忙碌起来的女人身影,撇撇嘴。
到这儿小住的时候饭菜基本都是她做的,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堂弟倪宏远在外闯荡后第一次回家,她婶说什么要给孩子做顿好的,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菜场。
可平常她不在这儿的时候,倪艺桥每天早上饿肚子,刘敏红也不管。
还是倪辛月这个做堂姐的,怕小朋友饿坏,三五不时买些速冻食品送来,让倪艺桥学着自己用微波炉做早餐。
洗碗池的水龙头打开哗哗,刘敏红愉悦地哼着曲儿。
倪辛月不用做午饭,也乐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