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可没这么说。”贺飞章盘腿坐在他旁边,伸手去摸蒙多的大脑袋,摸得它喉咙里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边道:“现在聊天气氛这么好,我这不是没忍住,说出实话了吗。”
周放闭着眼,不太想理他。
贺飞章道:“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你说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那次你在地下室里抽了我一顿,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他凑近周放,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慢慢道:“我们因为寄生兽而联系在一起,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当然了,我应该也不会那么做。”
贺飞章:“所以,你是不是也可以更信任我一点?”
周放睁开眼:“你……”
周放没想到他会拿这话反过来压自己,也没想到他将这件事记了这么久,话里分明对他还有记恨,一时间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无奈道:“我要是不信任你,会替你挡爆炸,会这么放心的告诉你们怎么去‘青鸟’,而不是担心你们抛下我一走了之?”
然而贺飞章也很无奈:“本来我是信的,但你看你今天做的事,我要是不使劲儿问你,你是不是还准备隐瞒伤势?”末了,他看了一眼洞口,凑过来小声道:“而且你是不是说反了?你不抛下我们一走了之,我已经很感动了好吗。”
他看起来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可见在心里憋了很久。
周放不想和他在这种事上争辩,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然后非常干脆的说:“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道歉。”
贺飞章被他如此迅速的道歉一噎,一肚子的谴责全被憋了回去,顿时气闷得不行。
他的背脊迅速塌了下来,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算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听不听无所谓,反正我以后不管你了。”
周放抓住他那只手,嘴角翘了翘:“别,我挺喜欢听你自我解剖的。这种深夜谈话挺好的,明天继续呗?”
贺飞章:“……”
贺飞章幽幽道:“蒙多,起来,咱不给他当靠枕了。”
周放噗地一声笑出来,握紧他的手,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也一直没和你们说过。抱歉,我以前总是偏爱独来独往。”
贺飞章被他捏住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放:“有些习惯一时改不过来,但我会尝试做出一些改变。嗯,为了你的期待?”
贺飞章撇嘴:“我一点儿也不期待,谢谢。”
周放笑道:“好吧,为了我自己。”
他的表情竟然是从没见过的柔软,贺飞章来不及看清楚,便被走进山洞的几个人打断了。
温锐在洞口大力咳嗽了两声,这才走了进来。他手里抱着一片古乌木的树叶,里面卷的全是刚刚烤好的吃食,看起来是为大伙准备的储备粮,以防几人晚上饿醒过来没东西吃。
他后面还跟着鬼鬼祟祟的孙轩和巴塞尔,孙轩进来以后频频朝贺飞章那边看,又碍于周放不敢过来,只能揪着巴塞尔又踹了几脚,这才抱着他的皮箱找了个角落窝了下来。
巴塞尔被踹了也无知无觉,跟着孙轩蹲在了洞穴深处。
温锐将树叶放在干燥的地面上,之后又找来几片叶子,将食物层层包裹,免得落了灰或是被昆虫钻进去。
看了眼靠在一起说话的两人,他边忙边感叹:“都说患难见真情,你们也真是不容易。”
贺飞章听了他的话,一低头,正好看见周放还握着他的手。两人刚刚为了说悄悄话,都挨得极近,此时看来就有点儿暧昧了。
温锐还在说:“我在军校也见过几对儿,大部分后来都不了了之,可见这条路不好走。”
贺飞章一时间有些糊涂,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温锐道:“希望你们能一直不忘初心,我支持你们。”
贺飞章:“……哈?”
倒是周放沉默了半天,握着他的手摇了摇,扯着嘴角对温锐致意:“谢谢。”
贺飞章:“等等,为什么我没听明白??”
周放干咳一声,放开他的手,低低地说:“别问,这个时候不需要解释,只要默默感谢就好了。”
他搔了搔脸,茫然道:“呃……谢谢?”
温锐摇摇头:“应该的。你们……且行且珍惜。”
贺飞章:……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感谢啊?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啊?!
然而并没有人来给他解惑。
贺飞章暗自郁闷,一眼瞥到周放面露倦容,便道:“时间也不早了,周哥你先睡会儿吧。醒了叫我一声,我到时候再给你弄内服的药汁。”
周放这回没有推拒,点点头:“谢谢。”
“谢什么,这就见外了啊。”贺飞章转而拿手戳戳蒙多:“蒙多,可以出去玩儿了,起来吧。”
金色的大猫一动不动,被戳了肚皮也没反应,只是把头埋在爪子下面,呼呼地打起小呼噜。
贺飞章收回手:“啧。”
周放扭头看了看:“睡着了?”
贺飞章将它捂在头上的爪子举了起来,凑过头去看它。
蒙多顺势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四脚朝天露出软绵绵的肚子。
周放没留意蒙多来这一手,本来靠坐的姿势因为它一个翻身而差点仰倒过去。幸亏贺飞章反应及时,一把捞住他的后背,又慢慢让周放往下挪了挪,直接一头枕在这只大猫暖烘烘的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