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好养活,又能吃又能穿,只怕娶进门来,花钱的本事与赵文曲不相上下。别是娶了她进门,赵家败落得更快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她此行是给儿子聘老婆去的,结果呢?想到那陈家姑娘的厉害,不仅打消了自己聘她做儿媳的念头,还……
陈宝音说的那些,赵老太太不是不心动。如果她做不到,东西都会如数还回来。最重要的是,临走之前陈宝音说的那句,“这是你们赵家东山再起的本钱”。
赵文曲如何,赵老太太可太清楚了,不论她如何苦口婆心地规劝,从来听不进去一句。以往她拿孝道压他,还能安分个十天半个月。如今呢?他愈发不爱着家了。天天在外面胡混,常常见不着人影儿,赵老太太五次见他,四次都是来拿银子。
赵老太太十分担忧,唯恐儿子真的败光家业,待她百年之后,无人照看他,落得凄凉下场。只想一想,就叫她心肝俱颤,愈发动摇起来。
不将他引回正途,偌大的家业早晚有败光的一日。可是,陈宝音说的一百亩地酬金,她又着实心疼。
有没有别的办法?她自己能不能把儿子扳回来?那小丫头说的上策,又会是什么呢?
马车驶进赵家村,先把王媒婆放下,然后往赵家大宅驶去。
“老太太,不好了。”才进家门,便见老仆急匆匆上前,一脸焦急忧虑之色。
赵老太太喝斥一句:“慌里慌张的,好好说话!”
“大爷回来了。”老仆张口道,很是为难,“从账上支了五百两银子,又走了。”
轰隆!犹如晴天霹雳,赵老太太身形晃了晃,她扶着小丫头的手勉强站稳了:“怎么拿这么多?!”
从前都是一百两,二百两这样。最多也不超过三百两银子,这次怎么这样多?她横眉竖目,厉声道:“怎么没拦着?!”
“拦了,没拦住。”老仆低头羞愧道。谁能拦得住呢?大爷拿银子的时候,那是六亲不认,从来没有人拦得住。老太太如果不豁出命去拦,大爷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赵老太太身形摇晃,脸色灰败难看,仿佛精气神被抽走大半。嘴唇嚅动着,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五百两银子。”
“那是五十亩良田啊!”
她心里滴血似的,陈家那姑娘说中了,不跟她做这笔买卖,那一百亩地也是打水漂,都会被赵文曲祸祸了去。
“老太太?”老仆请示道。
赵老太太闭了闭眼,哑声道:“去,拿一百亩地的地契来。”
老仆愣了一下,不解地问:“老太太要地契做什么?”
到底是伺候多年的老仆,赵老太太交了底,并道:“这事瞒着,谁也不许说。”
“是。”老仆应道。
赵老太太心里猫挠似的,根本坐不住,想立刻去陈家村,让那个小姑娘好好管管她儿子。
“明日!”她狠狠心,握着紫檀木椅扶手,“明日一早就去!”
现在去,太急了。那小姑娘精明得很,察觉到她的心急,说不定会狮子大开口,再加价。
不能给她加价的机会。
第54章 启动
夜里寒风呼呼吹着。
“娘。”陈宝音小心推开正屋的门, 讨好地走到床前。
杜金花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娘”陈宝音轻轻推了推她,然后不等杜金花有反应, 便赖皮地往床上挤。
杜金花拿她没辙, 便推了推陈有福:“里面去点!”
陈有福沉默地往墙里边贴去。
“干啥!”杜金花嫌弃地道,身体很老实地往里面挪动, 给闺女让地方。
陈宝音挤到她被窝里, 手抱住她瘦巴巴的身体,撒娇道:“娘, 别生我气了。”
虽然饭桌上杜金花后来没说啥,但陈宝音看得出来她还在生气, 只是没说而已。这多可怕啊, 娘生气了居然不说!陈宝音顿时觉得事情大了。
“娘,我下次不这么大胆了。”她讨好地道。
杜金花是生气她大胆吗?与其说生气,不如说害怕。大胆的孩子, 一向能惹事, 就像陈二郎,小的时候馋了,大冬天的跑冰面上去凿鱼, 差点就掉下去了啊!被村里一个叔伯瞧见,拎着衣领给提溜回来了。
那一次, 杜金花给他一顿好打, 打得陈二郎在床上趴了好几天, 后来就再也不敢了。可, 宝丫儿呢?杜金花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孩子, 她也不知道怎么管。
“娘”见杜金花不说话, 陈宝音就又往她身上贴了贴,“你跟我说句话好吗?你不跟我说话,我害怕。”
杜金花“哼”了一声,道:“你还有害怕的事?”
怎么能没有呢?陈宝音抱紧娘,脸埋在她胳膊上,闷闷地道:“我怕娘不理我。”
这不是撒娇,她真的很害怕杜金花不理她。许是天生的,她从来胆子很大,连赵家寻她麻烦,都不怎么害怕——怕什么?大不了嫁过去,赵文曲指定死在她前头,到时她坐拥数百亩良田,日子过得照样美。
但是她很害怕杜金花不理她,不喜欢她,甚至不要她了。她现在有时候会做梦,梦到自己被侯府赶出来,但是家里不喜欢她,她格格不入,日子彷徨又孤冷。
“娘”她声音带了哭腔,“我错啦。”
杜金花听到她哭了,终于狠不下心了,回过身道:“你错了?你知道自己错了?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
陈宝音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