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一点点移动,气温慢慢下降,到了凌晨三点后,付生玉忽然感觉到气息不对——本该温暖的中秋佳节,怎么会阴冷呢?
而且不是即将下雨那种冷。
付生玉猛地睁开眼,起身摇醒了屠亦跟邹觉:“起来,不对劲。”
睡到一半被人摇醒绝对是相当痛苦的事,邹觉翻个身还想继续睡,结果被付生玉提溜着领子拎起来了。
“阿玉啊,大晚上的你干嘛?”邹觉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
“有客人来了。”付生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店铺大厅,从他们这个院子刚好可以看到制作室的后门。
屠亦很快清醒过来掏出长剑:“来者不善,厉鬼,很强。”
邹觉把自己的领子从付生玉手里抢救出来:“厉鬼?那这不踢馆子吗?咋是客人呢?”
“老相识了,那当然算客人。”付生玉一边说一边整理仪容仪表,接待客人,怎么都不该邋遢。
本来就是过节,三人又不用祭祖,都穿的睡衣,不管怎么整理,睡衣也不会变成正装。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默默捏诀给自己换了身正经衣服,头发也弄弄好。
这必须得是个大单子,不然都对不起他们辛苦整理的形象!
差不多了,付生玉用碟子从八仙桌上挑了几样月饼去给邹觉端着,果篮归屠亦,自己则是端了温热的茶水,一同开门迎客。
付生玉走到店面大堂中央,停下脚步,手一挥,门闩自动落下,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站在门外的鬼魂。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门自己开了,神色有些怔愣。
站在门外的鬼魂一身白色的道袍,长了一章跟付生玉一模一样的脸,略微有些拘谨。
付生玉笑着说:“欢迎光临锦衣裁缝铺,姐妹你想做什么衣服啊?价格好商量!”
“……”白道袍踟蹰了一下,“那个……我不做衣服……”
“啊?”
不做衣服就是不能赚钱的意思,付生玉瞬间歇了那个招待贵客的驾驶,端着茶水自己喝了。
屠亦跟邹觉很懂这种盛装打扮结果对方不是来送钱的落差感,默默跟着付生玉一样随便找地方坐下,手里的东西也没分享给白道袍的意思。
之前打过几次架,他们不是很想跟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人相处,也就付生玉强还愿意听一听对方想干嘛,一般人早关门睡觉去了。
付生玉其实也不想,可是人家就一个灵魂来着,拒之门外怪冷漠的,反正醒也醒了,听一听也无妨,大不了听完再赶出去,当睡前故事了。
“进来吧,大半夜的你找我做什么?有事你也可以白天来嘛。”付生玉打了个哈欠说。
白道袍得了允许才跨进大门,她犹豫了一下,把店铺门关上了,此举让屠亦跟邹觉都摸出了武器来。
这白道袍修为只比付生玉低,万一她突然发难,他们未必会没命,却也有可能受伤,过节呢,受伤不吉利。
付生玉扫了他们的一眼,对白道袍招招手,让她坐自己旁边:“你过来说,别乱动心思,我修为起伏不定的,你是个人的时候我下手还能留你一命,现在你是鬼,跟我对上,就真没来世了。”
“我知道……”白道袍在付生玉旁边坐下,继而说,“付生玉,我来……是希望你看在我们一母同胞的份上,送我去投胎。”
“投胎?”付生玉诧异地看向她,随后抬手并指点在白道袍的额头上,“你这阳寿未尽的……你身体呢?”
有身体有灵魂有人性才能称之为人,不然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而现在,白道袍是个鬼,跟自己身体还有联系却也不算为一体的鬼。
因为肉身还算跟灵魂有联系,所以一开始感觉到白道袍过来,付生玉就以为是来大单子了,至于白道袍为什么只让灵魂来,这不在付生玉的考虑范围内。
开门做生意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基本规则,其他事情付生玉不关心。
可是现在付生玉探查了白道袍的阳寿跟灵魂才发现,她不是死了,也不是灵魂暂时出窍,她是灵魂跟身体被人强制分开了。
付生玉收回手:“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关于你我的一切,你信与否、信多少,都不重要,但是我希望,你能送我去投胎。”白道袍叹了口气说。
“你说,我一定送。”付生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反正……地府什么垃圾都收,白道袍这种的,下去关个百来年再投胎也一样啦。
白道袍刚想开口,却看向了坐在不远处、待客厅边上的屠亦跟邹觉,两人甚至嗑起了瓜子。
注意到白道袍的视线,付生玉回头一看,对他们伸出手:“我要奶油味的。”
“给。”屠亦从自己的托盘里翻翻,找出奶油味的一袋丢给付生玉。
付生玉还拉来了垃圾桶,对白道袍说:“好了你开始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白道袍:“……”无fuck说。
用看弱智的眼神扫过三人,白道袍无力地叹息:“付生玉,你确定要让他们三个听?”
“那你给我一个不让他们听的理由。”付生玉不觉得自己的身世没有什么不能说给别人听的呀。
白道袍忍不住道:“我都成这样了,你不担心你有一天也会因为那些过去的事变成这样?”
“不担心。”付生玉回答得没有一丝丝迟疑。
“……”白道袍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窒息,艰难开口,“为什么?”
付生玉无辜摊手:“我是修为最高的,他们一起上都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