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不仅夫妻俩睡得好, 就连小勺都睡得比平时要沉,他贴着沐戈壁,肚子上搭了个小毛毯,鹿仁佳都起来上后山转了一圈了, 这爷俩都没醒。
回来时许翠芬正拎着篮子往这边走,篮子里面是热腾腾的早饭。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我还寻思着早点过来搭把手呢。”
许翠芬与鹿仁佳在门口的路上碰到:“他们爷俩呢, 还睡着呢?”
“戈壁带孩子呢,妈, 我帮你拎。”
鹿仁佳伸手接过的篮子, 抢先一步推开大门。
“他能带好么?”
许翠芬很是怀疑, 其实她不仅担心沐戈壁带不好,她还担心鹿仁佳带不好,这孩子和他们再亲近,那也不是他们亲生的,毕竟没有从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带,如今突然带孩子,哪有那么熟练的。
这自己热着冷着也就罢了,病了扛一扛也能过去,可孩子要是病了可怎么办?
昨天一整夜她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恨不得半夜就跑来帮忙带孩子,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呢就爬起来烧早饭,蹭着送早饭的机会看看这俩人带孩子带的怎么样。
进了院门,鹿仁佳先去房间里看看。
爷俩都没太清醒,但也没睡熟,属于半睡不醒的状态。
鹿仁佳一推房门,沐戈壁就睁开了眼睛,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勺的屁股,赶紧说道:“快,还没尿。”
“来了。”
鹿仁佳赶紧将小勺抱起来,就抱到门外去了。
许翠芬带大了那么多孩子,哪有不清楚怎么回事的,赶紧拍拍身上的草屑:“我来我来。”
只见她将小勺接过去,尿布一抽,把着他俩大腿就开始把尿,小勺还没完全清醒呢,一听口哨声,迷迷糊糊的就尿了。
鹿仁佳也是头一回见人把尿,诧异的瞪大眼睛:“还能这样呢?”
“不然呢?”许翠芬疑惑反问:“难不成你们在家没给他把过尿?”
还真没有!
“周叔给做了个小马桶,平常他要尿了,姥姥就扶着他坐在小马桶上尿。”
主要也是姚姥姥年纪大了,手里没多大力气,小勺又是个胖娃娃,闹起来肚子一挺,姚姥姥把不住,干脆做了个儿童小马桶,小勺愿意坐,姚姥姥也轻松。
“城里娃娃就是金贵,我们村里的孩子各个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许翠芬给小勺抄好尿布,抱着他就忍不住来回的晃悠:“我们小勺的童子尿多金贵啊,是不是?给你小军叔把地的菜浇一浇。”
鹿仁佳心头一梗。
顿时觉得平时鲜脆可口的蔬菜有点难以下咽了。
小勺是个乖宝宝,长得虽然没沐戈壁那么白,却也比村里其它孩子白净,许翠芬给泡了奶粉,喝完了和许翠芬就很亲近了,鹿仁佳准备跟沐戈壁一起去将纸扎拉回来,于是就把小勺托付给了许翠芬。
夫妻俩一走,许翠芬就抱着孩子去大榕树那显摆去了。
什么‘我外孙可不是普通娃娃,才这么小呢,都有自己的专用小马桶了。’
什么‘他继爷爷疼爱着呢,经常带到厂长办公室去,他秘书都帮着带孩子。’
什么‘一家子的眼珠子,还准备等他大伯父高升了,以后送机关幼儿园上学去,以后的同学都是大院子弟。’……等等,当然,最后一句是为了以后小勺回到父母身边时做铺垫了。
人家亲爹妈想孩子了,总不能叫人家不见吧。
现在提前铺垫一下,到时候孩子被接走了,就说是去好学校上学去了。
在村里人看,只要孩子能好,哪怕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面,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许翠芬本来在村里就叫人羡慕,这话一出,就更叫人眼红了,有那好事的问道:“国平曾看过孩子呢?要是看见了怕是要悔死了。”
许翠芬顿时不高兴了:“我家佳佳可说了,以后我和大民就是娃的亲姥姥亲姥爷。”
他鹿国平算个der!
“那你家佳佳是真不丑,我听说啊,那大鹏身子有毛病呢,秋香都结婚一年了,都没怀,为了这事儿都快闹死了。”住在鹿国平家隔壁的邻居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假的?”
村里还隐瞒的真好,知道的人不多。
“真的,我听的真真的,小鹏没事。”
“报应哦,真是报应,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
许翠芬将话听在心里,顿时也不多留了,赶紧抱着孩子就回了家,生怕鹿国平想孙子想疯了,从她手里抢孩子,她可没那力气跟他掰扯。
鹿仁佳和沐戈壁接了村里的牛车去河西拉纸扎。
回来后带上许翠芬和小勺,还有鹿九奶奶就马不停蹄的往墓地上去了。
上次回来夫妻俩来过一回坟上,周围杂草已经清理了一遍,但是宁省水土养人,草木格外茂盛,这才过了没多久,又长了厚厚的一层,好在他们带了镰刀,下了车,戴上劳保手套,就开始清理草。
坟前的杨树枝如今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颗小树,如今正有一片小小的树荫,恰好遮住了鹿大山的坟头。
“阿爷,你安息吧,我现在过的很好。”
鹿仁佳拿着抹布给鹿大山擦墓碑,又介绍了一下小勺:“阿爷可要保佑小勺健康长大,聪明伶俐,以后也能考上大学做大学生。”
许翠芬没说话,却将贡品整整齐齐的摆在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