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王小平路过听到了这句话,顿时语气不好的说道:“有什么阔气的,嫁了个病痨鬼,等着当寡妇吧。”
沐戈壁身体不好,在村里又不是秘密。
鹿仁佳结婚那天村里人看了就说不大好了。
所以王小平说这话是一点儿都不亏心,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只恨不得那个病痨鬼早日归西,好叫鹿仁佳那个死丫头成寡妇。
“王小平你这揣狗屎的臭嘴,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了。”许翠芬扛着锄头突然冒出来,对着王小平就是一阵痛骂。
王小平一看是许翠芬,顿时不敢多嘴,嘟囔了两句就埋头走了。
许翠芬是大队长鹿大民的老婆,也是鹿仁佳的干妈,上次鹿大山丧事过了后,大队长让鹿国平父子三个出了三天的大粪,她气的恨不得上门去理论,但出大粪工分高,还没到门口就被撅了回来,可把她气的半死。
“欺软怕硬的东西。”许翠芬阴沉着脸冷哼一声。
“翠芬呐,别听王小平胡说八道,我今天看见你女婿了,看起来气色不丑。”
许翠芬立即挂上笑容:“可不是嘛,那时候是因为要结婚,一夜没睡,这才看起来憔悴。”说着,她把锄头往地上一撑,摆出长谈的姿态:“上次大山丧事上你们不也看见了么,坐了几天火车,看起来脸色也还好呢。”
这倒是!
他们也是等人走了才知道,这小女婿坐了几天几夜火车赶回来,还带了特效药呢。
结果呢,都怪鹿国平两口子,不然鹿大山不会死的。
“翠芬,今天晚上都有什么菜啊?”问这话的妇女夫家也姓鹿,但和鹿大山出了五服,算是本家,但扯不上关系,所以晚上的席面没他们的份,但不妨碍她好奇。
“好的很,有肉有菜,佳佳还带了百多斤豆腐回来,晚上给你们炖豆腐吃。”
“哎哟,这时节豆腐倒是少见。”
“我听说佳佳婆家就是磨豆腐的,供应城里的供销社呢。”
“真的啊,真是掉进福窝去了。”
你一言我一语。
许翠芬的目的达到了,心里得意,面上却扛起锄头故作着急的说道:“不行了,我得回去了,还要帮着切菜呢。”说着,就速度极快的走了。
等她走了以后,一个个的才面面相觑。
“这许翠芬的锄子下地了么?”
其他人听了直接歪了歪嘴,人家哪里是来上工的,就是来炫耀的!
许翠芬确实是去炫耀的。
村里一直有人说鹿大民收鹿仁佳做干女儿的动机不良,就是为了鹿大山的房子,不可否认,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他们夫妻俩也确实没姑娘,既然收了人家做女儿,就得做点娘家人该做的事。
比如这次鹿大山的五七,不需要鹿仁佳说,他们就提前找人扎好了纸箱,还把鹿大山坟地周围的杂草给清理了。
回了家,家里好几个本家媳妇正在忙碌着。
鹿仁佳带了豆腐,还有不少肉,鹿九奶奶也不吝啬,直接把院子里的菜给全起了,打算一锅炖了,把空地留出来撒上萝卜种子和白菜种子,现在种下去,到过年正好收成,能吃一个冬天。
虽说现在种的是集体田,但家家户户屋前屋后都有自留地,种点儿留着自家吃,也没人会说什么。
田雪和沐戈壁在鹿九奶奶家算是新亲,本来想起身帮忙的,结果被鹿九奶奶压着不许干活,还把家里唯一的闲人鹿小军喊过来做陪客。
鹿小军一脸尴尬,毕竟他性格本来就比较腼腆,这与人交际的活儿他是真不擅长。
好在田雪很擅长。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鹿小军里里外外都问了个清楚。
甚至连鹿小军在高中拿的奖状都看过了。
鹿仁佳不知道田雪的目的是什么,但总觉得田雪在盘算着什么。
“难不成妈想把豆腐买到镇上来?”鹿仁佳疑惑的问沐戈壁。
“不能吧。”
沐戈壁摇摇头:“从县城到镇上的距离可不近,而且路不好走,也就是你能把豆腐安然无恙的送过来,否则早摇成豆腐花了。”
最重要的是,光坐汽车都要四五十分钟了,要是用牛车去拉豆腐,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怎么不能呢?”
鹿仁佳觉得沐戈壁的思维被局限住了:“这豆腐说起来有技术含量,但其实只是点卤比较难,要是在镇上找个厂房,再招几个工人,咱们提供盐卤,这豆腐坊不就开起来了么?”
“现在不许私人开豆腐坊的。”沐戈壁还是觉得鹿仁佳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你笨啊,以县城豆腐厂的名义开啊,下面的厂子做分厂,只接挂靠到豆腐坊,那就不是私人的,而是公家的了。”
鹿仁佳这话一出,沐戈壁顿时愣住。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办法。
而且一旦挂靠到县城豆腐坊去,连供销社这一条线都打通了,可以以县城供销社的名义下发文件,让镇上的供销社售卖豆腐。
“到那时候,豆腐坊要招工,供销社里也需要售货员,又多了十几个岗位呢。”
最重要的是,下面的老百姓们也能时常吃到豆腐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产能不够,说实话,那么大的县城,每天只能供应几百斤豆腐,实在是有点少了,而且咱们家还只有豆腐,豆制品的品种那么多,咱们不能老是光卖豆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