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戈壁一瞬间就明白鹿仁佳想干什么。
这是打算靠着他的身体来讹人了。
对于老张家来说,打架骂架都不可怕,他们家男丁多,哪怕有两个已经下乡做了知青,家里还有五个男丁,整条胡同,他们家就没怕过谁。
可横的怕不要命的。
从以前开始,张老太就告诫家里的孩子们,无论跟隔壁怎么打,怎么闹,都不许碰沐戈壁,那就是纸糊的灯笼,要是真出了事,田雪能跟他们家拼命,但只要不碰沐戈壁,田雪就不敢闹腾,因为姚家是玉瓶,得顾着沐胡杨,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她哪里晓得,一向拿他们家没办法的姚家来了个混不吝的乡下儿媳妇。
人家才不管你碰不碰沐戈壁呢,直接就讹上来了。
这下子张老太是有苦说不出,还被打了一顿,现在是脸疼肚子疼,偏偏身上一点儿印子都没有,反倒是家里的男人都怪她,怪她不该乱爬墙头乱吓人。
姚姥姥痛痛快快的和张老太干了一场。
张老头那一头稀疏的头发,如今看起来更加稀疏,透着发丝都能看见白头皮。
田雪看见老娘的战斗力,立即叉着腰表示,要去报案,要让伟大的人民公安把这家欺压苦命妇女的恶人给抓起来树立典型。
等吓够了,骂够了,也打够了。
出了一口怨气后,姚姥姥和田雪又相互扶持着去了医院。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可怜。
顿时,左右四邻对老张家更加唾弃了。
至少未来一个月的胡同新闻里,老张家都会是被众人鄙视的对象。
母女俩到了医院,见到沐戈壁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哭了一场,送走了后头跟来看热闹的人群后,眼泪一擦,立刻恢复了正常。
“佳佳干的好。”姚姥姥对着鹿仁佳竖起大拇指,神采飞扬满脸是笑。
可见今天这口怨气是出舒坦了。
鹿仁佳也一副得意模样扬起下巴:“那是我脑子转的快,这几天我就找机会呢,可惜他们家人是真怂,得等到家里动土才敢探头。”
姚姥姥‘啧’了一声摇摇头:“就是戈壁演的差了点。”
“没事,贵在真实。”鹿仁佳安抚道。
感情他的身体健康就是他们报复用的道具呗。
一直没说话的田雪则是拍拍儿子的肩膀,眼神坚定而认真,似乎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看家里砖头比昨天还多啊。”姚姥姥又问。
她刚到家时真是吓了一跳。
也幸亏他们才挖地基,砖都整齐的码在墙角,用破席子盖着,否则的话,胡同里那群人你拿一块她拿一块的,能给搬空了,她回去还找不到偷的人。
“嗯,戈壁让杨质检员又送了点过来,我打算先给姥姥垒个灶。”
姚姥姥意外:“不是说要垒个什么烤炉的么?”
“戈壁都住院了,垒烤炉也没人会用啊,所以咱们先垒灶吧,正好过些日子我就回去给我阿爷烧五七了,到时候我到村里寻思寻思,看有没有土鸡土鸭之类的,带几只回来给姥姥做铁锅炖吃。”
鹿仁佳一边说一边吸溜着口水。
沐戈壁:“……”
该不会这人为了先垒灶台吃铁锅炖,而故意让他住院,讹人只是顺带的吧!
如此诡计多端的么?
鹿仁佳铁憨憨的形象瞬间在沐戈壁的心里被蒙上了阴影。
和老张家谈判的事情由田雪负责了,鹿仁佳就每天负责给沐戈壁送饭,沐戈壁在医院里实在是无聊,鹿仁佳干脆把笸箩给沐戈壁带了过去,让他没事的时候织一织毛衣。
这眼看着入秋了,过不了多久就入冬,她还一件毛线衣都没有呢。
除却送饭外,鹿仁佳的主要工作就是垒灶台了。
没有沐戈壁在旁边指手画脚,鹿仁佳的进度喜人,没几天,灶台就垒好了,姚姥姥郑重的将鹿仁佳从小鹿村带回来的大铁锅给安了上去,点燃了第一把火,然后用灶台做了第一顿晚饭。
一家子吃的心虚无比。
因为家里没柴火,用的是上面配发的,用来煮豆浆的柴火。
“吃完这一顿可不能再吃了。”姚姥姥抱着碗一边吃一边说:“虽然香,但柴火不能乱用啊。”
“对对对,五七我跟你们一起去村里吧,咱们多带点儿柴火过来。”
田雪也是吃的头也不抬:“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虽然饭都是一样吃,但是猛火煮出来的饭菜就是香啊!
“没问题,只要妈能抽出空来。”鹿仁佳连连点头。
吃完这一顿,一抹嘴,鹿仁佳继续投入战斗,开始制造烤炉,姚姥姥每天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灶台,扭头还得继续用煤炉,田雪则继续和老张家扯皮,如今进度已经到了不达要求就去厂里闹的地步。
鹿仁佳都不用看图纸,凭记忆就将烤炉给造好了。
等到田雪终于拿了一百块赔偿和公开道歉后,在医院里住的快发霉的沐戈壁,终于带着一件成品毛衣回来了。
在左右四邻的注视下,沐戈壁满脸‘虚弱’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