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全都是珍珍的脸,和数不完的后悔歉疚,挥也挥不去。
发一会呆,目光不经意间落下来,忽又看到桌子角落上放着一个纸包。
那也不是他的东西,他伸手拿过纸包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双崭新的黑色布鞋。
李爽中午的时候也说了,珍珍为了给他做鞋,每晚都熬到半夜。
那么这双布鞋,自然就是珍珍给他做的那双了。
他拿着鞋看一会,然后包起来放进抽屉里。
在这屋里是待不住了,他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出门往训练场上去了一趟。
在训练场上流了一晚上的汗。
衣服透湿地回来,进洗手间洗了个澡。
刚洗完澡出洗手间,门上忽响起敲门声。
侍淮铭到门上去打开门,看到何硕站在外面,出声问:“什么事?”
何硕说:“出来陪我抽根烟呗。”
侍淮铭出来和何硕一起到外头。
两人手里各夹了一根烟点燃,在月色下抽亮火星。
何硕跟侍淮铭说:“李爽她孕期脾气暴躁,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侍淮铭轻轻弹弹手里的烟,“没事,她骂得对。”
听着这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自省过了的。
何硕看着侍淮铭,语气一换又问:“不是,我都迷糊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侍淮铭仰头看一眼天上的月亮,开口道:“烦。”
何硕把烟送到嘴里吸一口,眯眼吐烟气,“嫌小棉花烦?”
“不是。”侍淮铭低下头,“她又乖又懂事,脾气也好,有什么好烦的。”
何硕咬着牙说话含糊:“那你他妈到底烦什么?小棉花脾气那么好,都能被你给气跑了,你也真是有能耐。”
侍淮铭接着话回答:“烦我自己。”
烦那些不受控的时刻,烦面对珍珍时翻腾起来的浓烈的欲望。
何硕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屁话。
他说:“我看你就是瞎矫情,没事找事瞎折腾。”
侍淮铭默了片刻又说:“我不想我是因为有生理需求而跟她在一起的,我一直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她不公平,也是对感情两个字的侮辱。”
何硕转头看着他,“你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每天一日三餐朝夕相对,是根冷木头都产生感情了,你对她还没有产生感情?没有感情你今天中午急成那样,一整天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是装给我们看的?”
侍淮铭看向何硕,嗓子堵住没再说出话来。
何硕抽完最后一口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小棉花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学生你的妹妹,更不是你手下的兵。老婆不是用来训的,是用来疼的。”
烟抽完了,何硕不打算继续站着了。
他掐着烟头跟侍淮铭说最后一句话:“我得回家陪老婆了,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便回家去了,留了侍淮铭一个人在外面继续站着。
侍淮铭手里的烟迎风燃尽了。
他手指轻轻一弹,长长的烟灰瞬间散落,碎光闪灭在风里。
***
夏日日照时间长,不过凌晨四点,天就开始亮起来了。
珍珍抱着包裹坐在火车上,侧头靠在窗玻璃上,神情木然像个娃娃。
听到火车到站提醒,她回过神来,忙背上包裹起身准备下车。
火车进站停稳,她背着包裹小心下火车,落脚站到月台上,深深吸了口气。
夏日清晨的空气,清新沁肺。
珍珍没在月台上多留,吸完一口新鲜的空气便背着包裹出了火车站,直接往家回。
她徒步往前走,遇上顺路的驴车就坐上一段。
这样从火车站赶到家里,已经正晌午时分。
走在坑洼的村道上,远远看到那个熟悉的小村落,珍珍心里五味杂陈。
眼睛又忍不住变得湿润,她抬手擦一下,继续往村子里去。
刚走到村头上就遇到了熟人红梅。
红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敢出声打招呼:“哟,这是珍珍吧?”
珍珍勉强冲她笑了一下,“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