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向桌子外面,自己乱糟糟的事务所。
招揽来的打手们一个照面就已经头破血流的瘫在了地上,重伤痉挛,艰难呻吟。而不速之客却大喇喇的瘫在椅子上,低头从胸前的伤口中慢悠悠的拔出一根根铁钉,丢进旁边的饭盒里。
堆成了一座可以用来下饭的小山。
林中小屋。
“我在迦南累死累活干了八年,好不容易有了份家业,小十九你来了才两天,就给我搅和黄了。真不愧是老太爷看重的孽业种子,坏人好事的本事是真不赖啊。”
白鸹没好气儿的丢掉了电话,瞥着他:“估计再过几分钟人家就上门了。你拿什么补给我?”
林中小屋满不在乎的摇头:“九哥仁义,黄泉比良坂和六合会的生意,看中的尽管张口,咱们一家人,都好商量。”
“啧啧啧,我都忘了,你都是龙头了啊,还挂着天文会的狗皮,威风的要命。”
白鸹叹气,摸着肚子上那个贯穿的血洞:“小十九,我说小十九,从小有什么好东西,九哥可没少过你一份。没必要搞这么难看吧?”
“九哥,这是哪儿的话?我来都来了,不给你留点东西,别人怎么信你?你想加码,可别拿蜕皮的把戏来糊弄我啊。”
林中小屋咧嘴:“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当年也是一起撒尿和泥巴给老六玩的交情,我能帮的,一定帮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破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内讧呗,还能怎么样?”
白鸹摇头:“诸界之战你知……草,忘记你这家伙就在战场上了。”
短暂的沉默里,他抬头看了一眼低头沉默处理着伤口的堂弟,眼皮子微微跳了一下,只能感慨时光飞逝。
短短的几年时间,自己还在迦南这鬼地方消磨时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同。
除了老太爷之外,谁还能料得到这个家里曾经最无害的这个小老弟能够成为货真价实的候选烛龙呢。
先是丹波,然后是道场,接下来是六合会,以东夏谱系的身份加入天国谱系,如今已经成为了举足轻重的角色。相比之下,自己已经算一无所成,蹉跎时光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无奈摇头,懒得再卖关子吊人胃口了。
就当送人情吧。
他说:“你的联络人柳东黎,把他爹给捅了。”
???
他爹……等等!
林中小屋愣在原地,手一抖,连伤口上的缝合线歪了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有接连不断的经典语音浮现:
吕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真就哄堂大孝了啊?”他瞪大眼睛。
“对啊,真不知道那家伙究竟筹划了多久。”
白鸹说:“狠下辣手废了佩伦之后,立刻就开始对迦南内部大清洗,把自己的契兄契弟干姐干妹打伤打残不知道多少个,还宰了一大把黄金黎明的死剩种,逼得那帮家伙狗急跳墙,招来好几个统治者都没讨到好……下手是真的狠,效率也真是高。”
他钦佩的感慨道:“你们天文会培养二五仔是有一手的啊。”
“……然后呢?”林中小屋追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鸹摊手,指了指窗户外面那一道近乎贯穿了整个迦南的恐怖裂隙:“然后就被醒过来的佩伦一拳干翻了啊,你以为呢?”
“干翻了?”林中小屋瞪大了眼睛:“一拳?”
“对,一拳。”
白鸹理所当然的颔首,难掩敬畏:“那可是佩伦啊。”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段监控视频。
某个病房内的影像。
剧烈的动荡之中,输液架上的挂水也在隐隐摇晃着,而病床之上,则是重重封锁之下彻底失去了意识的魁梧男人。
好像沉浸在无法醒来的梦中一样,浑然不觉。
那不止是什么抢救或者是维持生命的设备,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证佩伦的虚弱状态。
可在无法醒来的梦里,沉睡者的神情却不断的变化着,到最后,眼瞳的从梦境的间隙中抬起,自昏沉之中俯瞰。
自重重桎梏之中,伸手。
遥隔着漫长的距离,挥出了一拳。
令屏幕之外的林中小屋汗毛倒竖,不由得,毛骨悚然。
即便是如此虚弱的状态,哪怕无法调动任何的神性和源质,可那轻描淡写的一拳,依旧再度将整个迦南,握与手中!
亲手主导了天国陨落之后的七十年来,他一手奠定了反叛的根基,汇聚了现境阴暗面的力量,渐渐造就了绿日的一切。
他就是迦南的主宰。
只要还活着,就无人能够忤逆。
只要伸手——
一切桎梏,应声而碎!
在虚空中所浮现的裂痕中,那挥出的拳头消失不见,无法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即便是看看窗外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恐怖场面,便知道那降临的破坏究竟多么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