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岳嘉绪盯着倚在自己肩上的她,神情幽邃。
他亲手养大的鸟儿飞出温室,在残酷的世界里跌跌撞撞,日晒雨淋,时不时地还会被其它凶恶的鸟类欺负。
想过不顾她意愿,将她捉回来。但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还是心软了,退让了一步。
只是不想她受委屈,不想她那么辛苦,她偏不领情。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那么执拗。
尹之枝见他不语,只想尽快把话题揭过去,直起身,摸摸自己的肚子,说:“对了,哥哥,我还没吃饭,准备煮点东西吃,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岳嘉绪别开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
“那你坐一会儿,喝点红茶,我去煮通心粉。”
家里的冰箱塞满食物,几乎都是之前周司羿在这里住时让人送的,更有饺子、馄饨、通心粉等速冻食物。尹之枝选了一包通心粉。
她下厨是一回生两回熟,麻利地打开排气扇,撕开包装,干活儿。
岳嘉绪从没见过娇生惯养的她自己做饭的情景。原本坐在沙发上,但望着那忙上忙下的背影,他出神须臾,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看她在捣鼓什么。
狭小的厨房里,排气扇呼呼转动,热乎乎的雾气聚拢在灯下锅上,一片朦胧。尹之枝专注地拿着汤匙在搅拌汤料,黑发垂落在颊边,浑然未觉身后有人接近。
那幼鹿一样纤细的脖颈曲线,在黑发下若隐若现。
“头发,散着不方便,绑起来吧。”
岳嘉绪淡淡道。不等尹之枝反应过来,他就伸手将她脸畔的发丝撩起,往后一拢,拢成了一束。
尹之枝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岳嘉绪会突然动她的头发,一惊,手中汤匙就“当”地掉进了汤里,激起几点水花。空气的凉意拂过肌肤,她暗道不好,第一反应是捂住脖子。可迟了。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抓紧,往下一按。
紧接着,她被人箍着腰,转过来,腰抵烹饪台,颈侧的发丝完全被拨开。
那枚鲜红的吻痕,在白光灯下,彻底露了出来。
看清它时,岳嘉绪的瞳孔有一刹那的紧缩。
他根本不用问这枚新鲜而暧昧的吻痕是谁留下的,答案已呼之欲出。
今天她见过谁,从谁家车里下来,迈着轻快步伐走回家……答案就在这里,不言而喻。
血气一瞬间在他身体里暴涨、翻涌起来,泛起一种难以压制的苦楚和愤怒。
遮遮掩掩的地方,还是没逃过岳嘉绪的法眼,尹之枝欲哭无泪,撞墙的心都有了。她抬头,就看到岳嘉绪正以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晦暗眼光盯着她,晦暗得有些可怕:“你交了男朋友?是那个男生?”
尹之枝一怔,下意识地摇头。
岳嘉绪扣住她后腰的手骤然收紧了:“不是男朋友,你让那个人这么对你?”
尹之枝被他藏有怒意的语气震住,随即意识到——不对,这个问题她只能点头。
岳嘉绪不知道什么是系统,什么是任务。若她摇头,那在他看来,此情此景,便只剩两个解释。
要么是她很轻浮,随便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要么就是她被人强迫了。
不论岳嘉绪往哪个方向猜测,他一定会很生气,也绝不会轻易饶过此事的。
于是,尹之枝立即改变了主意。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清晰地说:“是……是男朋友。”
却不知道,她这轻轻一点头的承认,对眼前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样的打击和崩塌。
她目光的闪躲、身体的微颤,落在岳嘉绪眼中,也被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了羞涩。
他没想到,她解除婚约后,居然那么快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找???到了新男友。原来这些事并不是经历第二次就能泰然处之的。想象她和那个男生相处的画面,这枚吻痕是如何烙下的,他的心脏就好像要裂开一样,徐徐沉进漆黑无光的深渊。
每次呼吸,极致压抑所造成的密痛就更明晰,挤压着神经和血络。仿佛再一下颠荡,洪流就会倾涌而出。
可是,他能阻止吗?她已经成年了,他能用什么样的理由去干涉她谈恋爱?
尹之枝缓慢一眨眼,隐约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但是来不及细看,揽住她腰的手就收紧了,她被岳嘉绪揽到了他怀里。
刚硬与柔婉,极致的反差,无缝隙地贴在一起。他的力气非常大,仿佛要折断她的腰肢。
尹之枝枕在他胸膛上,胸口受压,胸骨下那颗器官,也失了常律。
并不是第一次和岳嘉绪亲近。但是,没有一次的感觉是像现在这样的……她感受到的不再是那种包容她一切、让她安心的气息,而是一种让她战栗的掠夺感。
一丝怪异的端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浮现在尹之枝心头。
可它稍纵即逝。
怀疑自己不舒服是因为被抱得太紧,尹之枝皱起脸,忍不住扭了扭,讨饶:“哥哥……你手轻一点呀,我腰疼。”
这声“哥哥”,仿佛强行拽回了什么。岳嘉绪一僵,视线缓缓定格在她那张微微有些疑惑、却依然满是信赖、也不设防的天真脸庞上。
就在气氛胶着时,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划破了沉寂。
也解开了尹之枝的定身咒。
尹之枝后知后觉,缓缓看向他的右侧口袋。
岳嘉绪闭了闭眼,接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老陈犹豫的声音:“少爷,我看已经七点十五分了,你还不下来,我就打来问问……”
岳嘉绪一言不发,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