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最后几天,尹之枝开始做甜品店的离职准备。
柯炀一直没现身。
上回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尹之枝明白,这次不一样了。
柯炀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好在,尹之枝起初担心的“剧情走歪、柯炀出事”的状况没发生。估计是因为柯炀避难的剧情已进入尾声,柯炀哥哥的势力大不如前,正疲于应付警察的调查,已经没法再明目张胆地对付柯炀了。
目前,唯二让她犯难的,就是柯炀没带走的行李,以及那几袋名牌衣服。
柯炀留在公寓里的东西,是一些换洗衣物、鞋子和手表。
尽管对柯炀来说,这些都并非不可替代的贵重之物,她也不好自作主张、代为处理。
尹之枝蹲在地上,望着这堆东西,真情实感地犯起愁来。
柯炀的微信拉黑她了,电话也打不通。那么,她要怎么把这些行李还给他呢?
还有那几袋名牌衣服,拿回家后,尹之枝连吊牌都没拆,只把它们原封不动地放在袋子里——除了已经穿过的那件。
她很感激柯炀的好意。但其实想想看,这些衣服她也用不着。哪有人会穿那么贵的衣服去干活儿的?
唉,要是柯炀一直不消气的话,原文里那笔钱,他会不会不付了,直接用这些衣服抵呢?
难道她要自己把衣服拿回去专柜退了,再换成现金?
不对不对,退了衣服,钱也是原路打回柯炀的银行卡里的啊。
纠结半天,尹之枝最终决定,先把这些东西封存起来,以防有一天柯炀派人来找她要。
十一月初,尹之枝正式进入家政公司。头三天是岗前培训,主要内容是熟悉业务。下午三点钟就能下班了。
这天,尹之枝下班回家,在地铁上收到了秦朗的微信。秦朗关心了几句她的入职情况,又说:【你跳槽跳得真不是时候,我听领班说,我们店铺被一个有钱人收购了!】
尹之枝不明白他为何大惊小怪:【我们原本的大老板不已经是有钱人了吗?】
秦朗激动地回复:【不同!这个新老板要有钱和大方多了,听说不仅要给我们涨薪水,改善伙食,还设计了很多假期,以后中午十二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
尹之枝:“……”
秦朗:【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金融区那么好的位置,那么贵的铺租,他居然只营业六个小时,给我感觉,他收购这家店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做慈善,给我们送福利。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好心的有钱人,简直是活菩萨啊有没有!】
尹之枝被秦朗勾动了好奇心,和他讨论了一番这个神秘收购人的身份和动机,得不出结论,地铁又到站了,只得作罢。
昨晚在家里大扫除,半夜两点才休息。回家后,尹之枝打算睡个午觉补补眠,将帆布包往沙发上一掷,先去洗了个澡。
水流温热,白雾氤氲,模糊了镜中人影的轮廓,只见一片玉肌雪肤,沾了点点水珠,白里透着粉。
浴后浑身松懒,尹之枝擦着湿发,坐在椅子上,不经意间,发现桌角的台历还停留在昨天那一页。
尹之枝走过去,把它往后翻了一页,指尖抚过十一月的花体字,停顿了片刻。
岳老太太的生日宴,以及岳家佣人的嚼舌根事件,都过去一段时间了。原本按照尹之枝的估算,最迟在十月末,当年那场绑架案的真相,连同她已经被岳家赶走的事儿,就会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爆炸性地传开,如同鱼雷落入静水。
毕竟八卦乃人之天性,事情又涉及了豪门恩仇秘辛。偷听到真相的人,没理由会把这件事死死捂住。
然而,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外界仍是风平浪静,没透出一丝异样的风声。
这种明知危险潜伏在前路,却无法预计它何时出现的不安,如同一团阴云,笼罩在尹之枝头顶。
第二只靴子迟迟不落下,不会是剧情哪里出问题了吧?
系统:“宿主,故事本来就会在合理范围内波动,你可以把一个故事想象为一辆沿着既定轨道前行的火车,时间、地点、人物是零件和燃料。它们会在不可抗力因素下波动,并影响火车的行驶状态,有时,还会让火车到站时间出现偏差。”
这比喻很形象,尹之枝一下子听懂了:“也就是说,我被赶出岳家的事儿,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因素而推迟曝光了吗?”
系统:“是的。”
尹之枝纳闷地说:“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呢?”
系统:“说白了,就是因为你之前没有100%完成主线剧情。具体事例有:吞掉了《弟弟凶猛》的泳池名场面;从沙发靠背摔下来,间接导致柯炀差点被砍死,等等。虽然事后对你施加了惩罚,但造成的影响已经不能逆转了,隐患在那时就已经埋下。”
尹之枝:“那么,这个事件会推迟到什么时候才曝光?”
系统:“我们无法预测。不过,宿主无须过于担心,只要火车没脱轨,就说明波动和偏差仍处???在合理范围内。该发生的事件,或迟或早都会发生。”
尹之枝:“……”
唉,也是。反正不管她的想法如何,也影响不了故事的进程。那干脆省口气,等着它发生就好。
尹之枝不再多想,将吹风机调到第二档热风,在呜呜声中吹干头发,便爬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天空已泛起暮色。紫红色的晚霞穿过半掩的窗帘,如一层烟色薄纱,覆在昏暗的地板上。
尹之枝喉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慢慢睁眼,坐起来。黑发滑落,巴掌大的小脸泛着酡红,如春眠海棠初醒,慵懒娇憨。
现在几点了?
尹之枝揉揉眼角,在枕下摸索片刻,找到手机,想看看时间。一点亮屏幕,却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周司羿:【晚上八点,机场p3停车场接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