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亲眼见到黎瑰除魔的屋主还有什么话说,当即千恩万谢,而后将姚然和侯玉不太客气的请了出去。

姚然终于反应过来黎瑰想做什么——他向让自己在驱魔界无法立足。

侯玉还在问:“师兄,他不是恶鬼吗?恶鬼怎么能驱魔!?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呢!”

姚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苦笑,并祈祷这次只是黎瑰心血来潮。

然而事与愿违,黎瑰像是磕死了他们。无论姚然接什么单子,黎瑰必然会出现。即使业内知道他不是骗子,但有黎瑰在,大家也知道他得罪了人,渐渐给他的单子也越发少。

姚然认清了事实,最后被迫转行。他学了一辈子的驱魔,万没想到,竟是在自己的巅峰时期,被人一抓打下了深渊。

侯玉不太甘心,姚然见劝不住她,便也随她去了。侯玉有黄金瞳,即使离了姚然,这世上多得是人想要收她为徒,只是那些人到底是想要她的眼睛,还是想让她传承衣钵,便不得而知了。

黎鸿没有墓。

黎瑰将她的骨灰盒就搁在她的卧房里。

黎美自己本身就是鬼,自然毫不在意,甚至每天还会记得将盒子擦干净,再与黎鸿说上两句话。

没了黎鸿,黎瑰最后报了n市最好的学府,就如同黎鸿希望的那样,认真读书,以期毕业后找个很好的工作。学校的人都不知道黎瑰是谁,只知道他非常喜欢衬衣加风衣的打扮,便是寒冬腊月也这么穿,哪怕冻得嘴唇发紫。

这日,黎瑰出门上课,黎美便去添购家用。

然而她刚下了楼梯,便见到了等在楼外的白梨。没了木志远,姚然根本压制不住白梨。她从木家找到了自己的灵核,便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黎美以为她投胎转世去了,却没想到还能见到她。

黎美原本很怕白梨,但这时候,她却不怕了。

她看了眼白梨,转身便走。

白梨拉住了她的胳膊,为了她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的灵核黎鸿早就给你了吧,你为什么不投胎去?”

黎美挣脱,气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管你投胎了吗?”

白梨平静道:“我不投胎,是因为我怨气没散干净,捏碎了灵核也没什么好下场。但你不同,黎鸿早就帮你驱干净了怨气,你只要捏碎它就能往生。”她执拗地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为什么还在这里。

黎美也想知道。

不,其实她知道。

她和黎瑰一样,都没能从黎鸿的死亡中走出来。她不愿意往生,正如黎瑰做了穿着风衣的驱魔师一样。

他们的时间都被锁在了三年前,再也进不了了。

黎美忍不住,终于嚎啕大哭。她抱着膝盖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白梨被吓了一跳,也安慰不了她,只能蹲着陪她。等她哭完了,才轻轻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你们该走出来了。”

她说着,看向了不知何时折回的黎瑰。

黎瑰还是穿着米色的风衣,他远远的站着,面上的神情分不清喜怒。

白梨见着他从骨子里透着惧怕,于是她沉默着起身,最后看了黎美一眼,抬步离开了。

黎美还蹲在原地,她见黎瑰回来了,擦了擦眼泪,对黎瑰道:“你回来啦,是什么忘记了吗?我去给你拿。”

黎瑰对她道:“我想醒来了。”

黎美猛地回头。黎瑰向她微微一笑:“你先前想问我的话,其实我可以回答你。我并非没有走出来,她虽然死了,但我其实很高兴,因为她只是换了个地方住,并没有真正离开我。”黎瑰点了点自己的心脏,“我并不难过。”

黎瑰道:“但白梨说的对,我不该一直睡着。若是一直睡着,我们便真的见不到她了。”

黎美见他微微笑着道:“我们去找她吧。”

黎美盯着黎瑰看了很久,突然也笑了。她擦了擦眼角,重重点了点头,笑着道:“好。”

“我们去找她。”

风吹起黎瑰的额发,他笑容温柔,眉眼缱绻,就像黎鸿记忆里一样,是位再漂亮不过的少年。

一周后,白梨再经过这里,只听说楼上有户人家失火。这火也奇怪,除了那家,旁人都未受损害。也正是因此,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被烧成了灰,也没有人发现。

古书有载,以鬼气孕于人体得鬼胎,诞则谓之人鬼,是为鬼王。以其血饲鬼,可得世间最猛最厉之恶鬼。鬼王凶厉,除不得、杀不得,只能以阵困之,若灭,则必自毙。

白梨驻足了很久,终于笑了一声,离开了。

她想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这一次的情形和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黎鸿坐在潮湿阴冷的地面上,看着自己手腕和脚腕上扣着的笨重铁链,略微一动便叮铃咣当吵得烦人。她看着自己身上沾满了污渍的麻布衣裙,目光停顿了一会儿,方才仰起头。一束阳光从窗外透入,照在她被铁面具遮住的下半张脸上,与温暖阳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黎鸿的眼里的绝望。

天审安慰道:“没事啊,没事啊,事情还不算糟。”

黎鸿镇定地问:“一醒来就在牢房里,嘴巴还被铁面具给封住了,你告诉我这还不算糟?”

天审沉默不说话。

黎鸿感到了不祥:“……别是还有更糟的?”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是铠甲碰撞的声音。

黎鸿抬起眼,像石栏外看去,一行银甲的士兵列队有序地跟着狱卒走了进来,狱卒向着他们之中的领头者谄媚地几乎将腰弯成了九十度。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抓着昏暗的油灯,靠近黎鸿狱门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将油灯往石栏上一撞,油灯的光直射进黎鸿的眼睛里,刺得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