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顿了顿,视线在陌生又熟悉的女孩脸上滞留了瞬移开,有些不适应地开口回她:“无事,你且去睡。我方才惊了下已经没事了,这就睡。”

说罢,推了丫鬟的手,兀自躺下去背对着床外。

尤悠眯着眼,脑子里记忆翻涌的厉害,全是原主从小到大备受冷落(欺凌到没有,毕竟嫡小姐)的记忆:父亲宠幸如夫人庶兄庶弟,一母同胞的大姐自幼养在祖母身边与她不亲,母亲因生她伤了身子格外厌恶,下人们逢高踩低……

闭眼强迫自己入睡的尤悠:……看来,原主卑微怯弱的性子由来已久。

纾解了许久,脑子一直混乱,嗡嗡地抽疼着,也不知自己熟睡没有。天刚麻麻亮,尤悠就被一双手推醒了。

是昨晚那个陪夜的侍女。

“姑娘?姑娘?”双喜轻声细语的,“该起了,梳妆的人来了。”

起床气深重的尤悠唰地一睁眼,还没发火就听那丫鬟抹了眼泪:“夫人也真是狠心,怎么都是亲生的,姑娘您就要出阁她都不来看一眼。那个人家的姑娘出阁前不是母亲亲自教导人事的?夫人,夫人怎么就打发个奴才来……”

尤悠掀开了眼皮,还没说什么,灵敏的神经察觉到什么。

她倏地扭脸,就见一个鼻孔长在脑袋上的老嬷嬷正捧着一个木盒,趾高气扬地站在内室的门口。哭的正伤心的双喜见状不明所以,恍惚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都吓白了:“秦,秦嬷嬷……”

秦嬷嬷?尤悠昨晚接受了原主记忆当然认得这个人。面前这个,就是常年欺负原主主仆的主要下人之一。侍郎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的积威甚重的秦嬷嬷,挑拨原主母亲越来越讨厌原主的重要人物。

双喜见着秦嬷嬷就是一颤,下意识挡道尤悠面前。

尤悠拍了拍抖抖嗖嗖的小丫鬟的手,视线在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上落了落,见两边各绑了一个银铃(双喜十岁的时候,原主特意给她打的银铃铛)。想着,这大约就是原主那个为主下毒毒杀赵娇娇反被乱棍打死的贴身丫鬟双喜了。

她坐起身,掀了被子下床。纤细羸弱的嗓音,软绵绵的:“秦嬷嬷好大的威风,我的闺房也是你想进就进的?”

一向软绵没用的嫡二小姐发了火,虽然没甚威慑力,但仰人鼻息的下人哪有看不出来的。谁知秦嬷嬷自诩当家夫人的身边人,根本没将不受宠的二姑娘看在眼里。她身子动都不动地说了个“抱歉”。

表情敷衍,似乎说了个抱歉都折煞了她。

事实上,秦嬷嬷确实很生气。性子弱的人家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二姑娘哪里来的火气?定是这个不老实的丫头挑的!这么想着,秦嬷嬷眼神如淬毒地瞪着双喜,见着双喜那小身板抖了起来才不甚满意地哼了哼,大步跨进内室。

“嬷嬷是奉夫人之命过来给二姑娘讲人伦大事的。只讲这一回,也当不得姑娘的先生。不过姑娘既要出阁,还是懂些人情/事故的好。”

说罢,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一身的亵衣的尤悠。转身将盒子往梳妆台上一放,“姑娘将来是要去帝师府做人媳妇的,这个时辰还未梳洗好……恕嬷嬷斗胆。若是进了帝师府,可不能再这般懒散了。”

下人说话这般放肆,对规矩不是很懂的尤悠还没觉得怎么,站在她身边的双喜突然不抖了。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你!”双喜气狠了,身子一颤,头上的银铃就清脆地响。这老腌臜货,算哪个牌面上的人?敢这么对她家姑娘!

因着尤悠没发话,双喜又不敢闹,憋着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尤悠瞥了她一眼,拄着唇轻飘飘地咳了一声。

双喜立即回神,抹了眼泪,手脚伶俐地倒了杯茶水递过来。

秦嬷嬷嗤了一眼双喜,拢着手,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二姑娘今日就出阁了,夫人念着你自小没人教导,怕你嫁过去抓瞎给侍郎府丢人,拿了些新妇要读的书过来。还请看在夫人的份上,姑娘你莫计较一会儿嬷嬷说话严厉。”

尤悠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温茶。

然后,在四只眼睛的瞪视下,啪一下将那茶杯狠狠砸向了秦嬷嬷胸口。

秦嬷嬷顿时一声惨叫,捂着胸口就倒地上了。尤悠的力量经过几个世界的强化堪比初级武者,那茶杯装了茶水,差点没将秦嬷嬷的胸给砸凹进去。

内室的气氛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秦嬷嬷人还歪着地上,张嘴便哎哟哟地直喊疼,瞪着尤悠的眼睛赤红,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双喜目睹了一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尤悠拢了拢亵衣,眼皮子都不掀:“抱歉,手滑。”

双喜瞬间回神,赶忙跑去关了门。

她人刚到门边,见外面有听到声音靠过来的下人要偷看的样子,立即凶神恶煞地开骂:“看什么看!今儿个是姑娘的大喜日子,一个个地束着手,都偷懒还是怎么地?信不信我临走之前就告了主事,把你们一个两个贱蹄子全拉去卖了!”

那些个偷听偷看的立即作鸟兽状,四散了。

双喜一声冷哼,啪一下关了门。

回头瞥见秦嬷嬷还窝在地上,故意装作没瞧见地踩着她肥硕的手过去:“姑娘,奴婢先伺候着您梳洗,一会儿上妆的人来也好不失礼与人。”

秦嬷嬷冷不丁被她碾了手指,指节差点没被碾碎了!双喜人一过,她抱着手又是一阵乱滚哀嚎:“你这个贱蹄子反了天了,敢踩你嬷嬷我的手?小蹄子,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告了夫人将你发卖了!!”

尤悠眯了眼笑,她觉得她喜欢这个双喜小姑娘:“双喜啊,左右咱们以后不回侍郎府了。你今儿个就是将地上这老货打死,我也能将你捎带走。”

她的话刚一落地,森森然的口气,哀嚎的秦嬷嬷就吓住了。

她一脸惊恐地看往日没脾气的二姑娘,今儿个像变了个人似得说起打杀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脸上横肉一抖,不敢再赖地上装死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二姑娘,嬷嬷我可是夫人指派过来的人!”

“双喜,打。”

双喜一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咽了咽口水,犹豫不决:“可是,姑娘家就是嫁了人也还要娘家帮衬的。为了一时之快,得罪了夫人就不好了……”

“我在这府里活了十多年,你见着人帮衬我了?”

双喜顿时黯然,为了自家姑娘的处境。

明明小姐还小的时候,夫人就是再不喜她也没这么不近人情过。这么一想,双喜盯着秦嬷嬷便双眼冒火,还不是这些见不得人好的奴才们的错?非撺掇着夫人见什么杀千刀的尼姑,硬给她家姑娘扣个克父克母的帽子。

这些腌臜的下等人,活该打死!

双喜眼底的火苗闪烁,觉得自家姑娘说的一点没错,今儿个一过,谁还回这儿?!于是撸了袖子就真上去踹。秦嬷嬷寻常在正院只做端茶倒水的小事,身体早虚浮的厉害。看着五大三粗,却被双喜一脚踹到了。

双喜也是恨,细胳膊细腿的,直打得秦嬷嬷满地找牙。

尤悠丢下一句“别打脸”就兀自去梳洗了。

双喜是个伶俐人,早将梳洗的器具热水准备好。尤悠顺着记忆进了换洗隔间,水还是热的。因着在古代生活过,尤悠对牙香牙线等物不陌生。抛开开始的生疏不习惯,顺手之后,用的便顺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