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旻晟正坐在里头吃着晚膳,面前那八大碗七小碟的, 菜色丰富, 色香味俱全。
“太子爷。”站到周旻晟面前,苏妹绷着一张脸道:“玉金嬷嬷让验身嬷嬷给奴婢验了身子。”
周旻晟细嚼慢咽着嘴里的春卷, 眸色冷淡的应了一声道:“哦。”
“太子爷,您是不是早就猜到玉金嬷嬷带奴婢去佛堂, 是要给奴婢验身?”看到周旻晟这副波澜不惊的淡然模样,苏妹蹙眉道。
“本太子可没有那般的神通。”放下手里的玉箸, 周旻晟单手拉过苏妹的手, 将人拽到自己身边的实木圆凳上道:“坐吧, 有你欢喜吃的肉卷。”
“……奴婢不欢喜吃肉卷。”欢喜吃肉卷的明明是这厮自个儿!
“哦。”随手给苏妹夹过一个春卷, 周旻晟又给她倒了一碗杏仁茶道:“喏, 杏仁茶。”
抬手端起那碗杏仁茶猛灌了一口, 苏妹瞪向周旻晟道:“太子爷您若是不知玉金嬷嬷带奴婢去做什么,为什么还这么放心奴婢跟玉金嬷嬷去?”
“本太子哪里放心了,本太子可是极力阻止的。”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卷, 周旻晟说话时的声音都变的有些模糊。
听到周旻晟的话,苏妹垂眸看了一眼周旻晟面前丰富的菜色, 气鼓鼓的涨圆了一圈脸。
这叫不放心?
“嗯?”侧眸看到苏妹那张气鼓面颊, 周旻晟轻笑一声道:“我的好妹妹怎么出去吃了几口风,就变的这样胖了?”
“奴婢哪里有太子爷您心宽体胖。”气鼓鼓的怼了周旻晟一句话,苏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玉箸拍在圆桌上道:“太子爷, 晚间吃太多对身子不好,更何况还是这些油腻物,您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吧?”
“难得好妹妹这般想着我,它这伤自然是要好的。”抬手撩起自己的宽袖,周旻晟露出那狰狞可怖的伤口道:“好妹妹你看,它可乖着呢。”
垂眸看了一眼周旻晟那条狰狞伤口,苏妹赶紧替他将宽袖给覆了上去道:“这疤这么大,肯定是去不掉了。”
“自然是去不掉的,它可舍不得离开好妹妹。”单手圈住苏妹的腰肢,周旻晟将脑袋靠在苏妹的脖颈上蹭了蹭道:“我的好妹妹真香。”
缩着脖子使劲扭开自己的脸,苏妹单手扯住周旻晟的衣领子道:“太子爷,您别压过来了。”
被苏妹扯着衣领子,周旻晟也不安分,钻着脑袋就贴上了苏妹藏在衣领下的脖颈,那滑腻软糯的肌肤带着清香的皂荚味,带着女子温软的体香阵阵往周旻晟的脖子里头扑。
看着那犹如一头幼兽一般挤在自个儿的脖颈处猛嗅的周旻晟,苏妹更加用力的扯了扯他的衣领道:“太子爷,您压着奴婢了。”
“呵。”凑在苏妹的脖颈处,周旻晟低声轻笑道:“好妹妹真软。”
“被褥也软和,奴婢给您在里头放个暖炉,会更软和。”吃力的将自己的脖颈从周旻晟的嘴下救出,苏妹气喘吁吁地站直了身子道:“太子爷,奴婢去给您拿个暖炉来。”
说罢话,苏妹赶紧提着裙裾出了寝殿,再不敢看周旻晟一眼。
外头夜幕低垂,寒风凌冽,苏妹拢着自己的衣襟靠在厚毡处深深吐出一口气,面颊处火辣辣的烫红一片。
作为一个懵懂知道些人事的宫女,苏妹自然能感觉的出周旻晟那黏糊自己的劲已经不止于以往的玩闹戏弄,反而更倾向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那点子事,而且意图愈发明显。
垂下脑袋,苏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心中踌躇犹豫,极度不安。
一开始,她只想借着周旻晟保命,逃避老太监的骚扰,可是现在的态势让她无法预料,苏妹不知道周旻晟心中所想,她也猜不到他想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陷在淤泥里,即便脱身,也不能全身而退,势必要沾染上一层污秽。
她与周旻晟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或者更准确的说,现在的周旻晟是她唯一保命的筹码,陈皇后,郑太后,明宗帝等等人,都在以各方势力争夺权势,周旻晟自然也深陷其中,而当苏妹选择进到南宫的第一日,就注定与周旻晟一道陷入了这泥潭。
这危机四伏的泥潭将苏妹牢牢绑缚,让她脱身不得,而呆在周旻晟的身边,是最危险,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姐姐,外头这么冷,您怎么不进去?”圆桂捧着手里的暖炉,缓步走到苏妹面前道。
“我,出来透透气。”抬眸看向圆桂,苏妹的视线落到他手里抱着的暖炉上。
“姐姐,这是给太子爷捂被的暖炉,您给太子爷带进去?”注意到苏妹的目光,圆桂赶紧将手里的暖炉递给苏妹道。
“你去吧,我有些饿了,去厨房找些东西吃。”说罢话,苏妹也不等圆桂反应,径直便转身往后院厨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苏妹急匆匆的纤细背影,圆桂顿了顿步子,然后才掀开面前的厚毡进入寝殿。
厨房里头还剩下些冷硬的吃食,苏妹随意的用蒸笼蒸了一下就下了口。
回到屋子,落葵正在替苏妹收拾被褥,屋子里头烧着炭盆,暖烘烘的带着檀香气。
“姐姐。”看到苏妹进来,落葵赶紧上前给她倒了一碗热茶。
伸手接过落葵手里的热茶吃了一口,苏妹揉了揉自己钝痛的额角道:“落葵,时辰太晚了,你先去歇息吧。”
“姐姐,奴婢不累,奴婢给您按按肩。”一边说着话,落葵一边走到苏妹身后,小心翼翼的替她按起了肩膀。
落葵按得很舒服,苏妹也就没有说话再催她回去。
“姐姐,过几日便是太子爷的生辰宴了,皇上与皇后准备大办,姐姐可有想好送太子爷什么礼了吗?”替苏妹按着肩膀,落葵突然开口道。
“太子爷身份尊贵,要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我送。”微眯着一双眼,苏妹声音细缓道。
“姐姐,您这样想就错了,太子爷确实身份尊贵,什么都有,可若是姐姐送的东西,太子爷肯定会非常欢喜的。”
“罢了罢了,我能送他什么。”朝着落葵挥了挥手,苏妹从绣墩子上起身道:“倒是他的生辰我们又有的要忙了,你这几日好好养养精神,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是。”落葵犹犹豫豫的应了一声,终于不甘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落葵消失在厚毡处的身影,苏妹转身走到炭盆前拨了拨里头的果木炭。
她这身份,什么时候还能用上果木炭了?定是落葵那丫头又给弄错了。
太子生辰,是自明宗帝回来后的第一件大事,各宫上下莫不严阵以待,生恐出了什么岔子。
东宫之中,日头顶好,苏妹坐在井边的小木墩上还在替周旻晟洗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