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雪影”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不是主动想要离开自己,而是心里也藏着什么难言之隐。面对卞之问发呆的表情,邪君旖旎落座,仿佛一切事不关己,倒是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只花鸟纹的鼻烟壶,放在掌中细细地把玩起来。
放?是不放呢?
卞之问站着……身上杀意腾腾的气势很快便荡然无存。
“不要放。”扁着嘴,卞之问无力地摆起了手。
这种时刻,怎么能放她归乡?今日错过,再见又是何年?
“放啊!这些人脑子都被门夹了吗?都要死了!放我出去!”
在莲灯里听到卞之问回答的苏瞳,现在恨不得冲出去把他掐死!
还好卞之问尚存一些理智,就算自私要将苏瞳强行留下,却也不愿她受半点委屈。在苏瞳快要气爆肺叶的前一秒,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刚才很害怕的样子。前辈,您的灯,真的没有伤她?”
毕竟眼前的邪君身上正气全无,邪性倒是十足,说的话听上去,最多也只能信上三分!
好样儿的!卞之问,至少不是纸糊的脑子!
苏瞳一人在灯中紧紧攥住双拳,激动得热泪盈眶。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太自以为是,本君每次想无偿做些好事,却总被误以为是在害人……这世道好人难做,我姑且不管这闲事,将那女子放出来还你就是。”像是受了委屈一样,邪君声色厉了三分,伸手便将莲灯从檀木架上摘了下来。
“不!”一看邪君要起手诀,卞之问立即阵脚大乱。
“求求您,帮帮她。”密密麻麻的汗水从额头渗出,卞之问彻底失去主导对话的权利。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与邪君独处,需要承受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虽自己也是一方霸主,可在他妖冶的风姿下,自己局促得就像孩子一样。
“嗯?”语气上扬,若是没有以幻法遮面,大概此刻邪君的眉梢是微微上挑的。
“求求您……帮我。”卞之问彻底泄气。
这是哪门子的帮“雪影”嘛?她离魂了,大不了魂回本尊去,所以这一次,他要帮的是自己。父亲经常说这邪君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他的莲灯现在又制止了雪影身魂完全分开,那么他一定有什么办法,让妖女在自己身旁。
“这还差不多,本君喜欢诚实的孩子。”
邪君在自己的凳子上换了一个姿势。只见他一手托着下巴,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身体微微向前,他外袍本就宽松,如此动作,精致的锁骨便露了出来,再加上鼻烟壶脖子系的红色的璎珞,在指缝中微微荡漾。
这旖旎的画面简直让卞之问羞得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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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这才是坑王之王(二更)
“你还不懂你与她遇上的是什么麻烦,我且问问你,她离魂之前,问了你句什么话?”
动作是慵懒而散漫的,不过邪君的声音听上去,却的确有些认真帮忙的意思。
卞之问不敢大意,赶紧回答。
“她问我……南星历法,今日的日期……”
这的确是个疑点,好端端的,问日期做什么?
不要听他吹啊!他牛皮顶爆天际!
苏瞳好不容易从“棉絮”中抽出了自己的右手,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卞之问就像一只蠢萌的白羊,正一点点把自己的腿掰断了送入大灰狼的嘴巴里。
比起眼下正发生的场景,更令她疯狂的是……一切仿佛都在不死鸟师傅的算计中,这到底是她的幻梦,还是真实?
是因历史不能改写,所以师傅才将自己锁入灯中,那么自己身临此境,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师傅乃是百道至尊,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却一直给她一种实力远远超越神王的强烈暗示,这样的强者,渡河之舟为什么会枯萎?难道他本人亦殒落在这场雷王殿的浩劫中?
打死苏瞳,她也不信!
“这就对了。”邪君声音正经,轻轻点头:“她这种魔修之术,不但对本体伤害极大,而且有着非常严苛的时间限制,我这莲灯呢,虽然说是不伤她根本,却有醒神的功效。”
“什么意思?”在邪君面前,卞之问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白痴。
“这还不懂?”
好听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他这埋怨,顿时送给卞之问一万点爆击伤害,明明就是没有说清楚嘛,非要用阅历碾压他的自尊。卞之问在心中默默流血,却还得摆出虚心受教的态度。
邪君一边摇头,一边重新解释,不过他的解释都是反问句,倒是符合苏瞳记忆中那才情艳冠天地的驭灵至尊形象。
她这师傅最爱的事,便是让人在不断的思考里,自己寻找答案。
“她是不是经常莫名地来,莫名地走?有时看着精明得很,有时却又说着一嘴莫名其妙的鬼话?就像她突然忘记今日是南星历的哪天一样?”
区区几个问题,的确是大幅度地开发了卞之问的智力。
牧云秋也与他说过,借体易魂之术,就算是魔修强者,也没有几个人掌握得特别流畅,要是经常窜到不同的宿主体内,就容易记忆混淆,更严重者,或导致不可逆转的灵魂撕裂!
“雪影”是他在南星升天井中认识的女子,想必本尊也曾待在南星,喜欢以南星历来计算时间,这一次,她已到了离魂的极限,在那醒神的莲灯光耀下,突然想起自己的法术快要失效,仓促道别,是以脸上才会浮现出不舍和慌乱?!
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包括她总是预言自己要死一样,都是胡话!
卞之问猛地一击左掌,语气铿锵地说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