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宣扬什么, 不过就是捐了点儿东西罢了。”
谢渲:“你说的轻松,莫忘了你这丫头捐的可是谢家给你备下的嫁妆,若是捐的无声无息,赶明儿你跟睿王成礼的时候,要过嫁的时候怎么办,便你不在意,咱们谢家也丢不起这个人,没说堂堂谢家千金出门子连嫁妆都没有的,不得叫人笑话死啊,如此围着城绕上一圈,给大家瞧瞧,就当提前过嫁妆了,反正你嫁给睿王便是嫁进了皇家,如今睿王即将挂帅出征,你这睿王妃捐了嫁妆做军饷,也是一段佳话。”
阿十:“八哥少糊弄我了,我才不信你这些鬼话呢,八哥自来是不吃亏的,我这些嫁妆捐了,八哥不定多心疼呢,肯定是打别的主意呢。”
谢渲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子:“知道八哥心疼就好,你说八哥都心疼了,怎么也得让别人也疼疼才公平吧,北地苦寒,这一仗不用想也知道如何艰苦,银子多些,粮草便充足,粮草充足了,将士们才有力气冲锋陷阵,兵将们出生入死为的是我大晋万千黎民百姓的安乐,百姓们苦巴巴的就不提了,可朝堂上那些一个个吃的脑满肥肠,家里的银子与其吃了花酒,不如捐出来给将士们做身冬衣,也抵挡抵挡北地的严寒,你说八哥说的在不在理儿。”
炕上的国公爷老两口本来瞧他们兄妹斗嘴的热闹呢,这会儿听了老八的话,国公爷激动起来,一拍炕桌:“在理儿,朝堂上那些混账王八蛋,平常瞅着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到了花楼里,一瞧见姑娘,立马就变了,搂着姑娘又亲又摸的,下流之极,姑娘唱个曲儿,白花花的银子就赏了出去,眉头都不见皱一下,可若是哪儿有个灾荒什么的,让他们捐些银子出来救济救济老百姓,一个个都成了琉璃公鸡根毛不拔,哪家不是金山银山的堆着,装什么傻啊。”
国公爷冲动起来,说的口沫横飞慷慨激昂,却不妨把自己的底也露了,王氏夫人目光闪了闪,暗暗冷哼,这老头子竟敢背着自己去吃花酒,胆子也太大了,却不打断他,而是笑眯眯的听着,看看这老家伙究竟背着自己干了多少坏事儿。
阿十跟老八兄妹俩也没想到阿爹如此激动,而他们阿爹一激动就容易口无遮拦,把什么都抖搂出来,然后结果就是惹了阿娘,然后就会被赶到外头厢房里头睡去,可怜非常。
以往数年里这种事儿多次发生,谢家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虽说觉得阿爹有些活该,却也不忍心看着阿爹受罪,所以兄妹俩一个劲儿跟阿爹使眼色,可惜阿爹正说到兴头上,根本不理会他们的眼色。
倒是王氏夫人瞪了两人一眼,那一眼颇具威胁,兄妹俩立马老实了,他们谢家阿娘最大,宁可惹阿爹一百回也别惹阿娘一回,这是谢家子女通过多年教训而总结出来的共识,所以,阿爹自求多福吧。
等国公爷说尽兴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貌似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咳嗽了一声:“那个,宣平候府刚来人送信,说他们老侯爷请我过去下棋,我先去了啊。”说着就要往外走。
王氏夫人哼了一声:“ 你确定是去下棋,不是去吃花酒。”
国公爷刚抬起的脚听见这话又缩了回来,知道,自己跑是来不及了,这会儿走了,吃花酒的罪名就落了实,这么大年纪,孙男弟女的一大群了,若是还让老妻给赶到厢房去睡,可有些丢人。
想到此,笑着坐回了炕上:“夫人说笑话儿呢,吃什么花酒。”
王氏夫人瞥着他:“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老八跟阿十都听见了,老八,阿十,刚你阿爹可说了去吃花酒的事儿。”
国公爷冲两人眨眼,阿十跟老八都有些无语,他们阿爹简直就是慢半拍,刚给他使了那么多眼色也没理会,说的那个起劲儿,如今再眨眼有什么用。
他们兄妹俩难道敢替阿爹说话不成,谁不怕阿娘啊,兄妹俩异口同声的道:“说了。”
国公爷瞪着两人:“胡说八道,我说什么了?”
王氏夫人:“阿十你阿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再告诉他一遍,提醒提醒,免得想不起来了。”
阿十:“阿爹您刚才说跟那些大臣去吃花酒的时候,那些人对着姑娘又亲又摸的然后唱曲儿的时候,白花花的银子就赏了出去。”
国公爷眨眨眼:“你听错了吧,这是我说的?”
阿十觉得她阿爹实在天真的很,都这时候了,她家阿爹还想抵赖呢,怎么可能,非常肯定点点头:“没听错,就是阿爹说的。”
国公爷白了她一眼:“阿爹白疼你了,小白眼狼。”
阿十可冤枉:“阿爹明明是您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迁怒阿十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国公爷哼了一声:“你老爹不是君子。”
王氏夫人:“你可不是不是君子,你是个老不羞,胡子都花白了,还往花楼里头钻,亏你还好意思说女儿,你才是个老白眼狼,想当初成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发誓的,你说今生今世都只有我一个妻子,别的女人在你眼里如同狗屎,你如今跑花楼里头去,难不成就为了踩狗屎去啊。”
国公府人一句话,阿十跟老八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见阿爹瞪他们,忙收住笑低下头,却仍忍不住笑意,肩膀子微微的抖。
他们家阿爹还真是人才啊,这发誓发的都如此别具一格,把别的女人比成狗屎的,估摸整个大晋就她家阿爹这么一位。
当着儿女被老妻揭了当年的事儿,国公爷一张老脸臊的通红,有心辩驳,可这话还真是自己说的一字不差,不仅发了誓,还为了表示心诚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下发的誓言,这件事儿要是给儿女知道,自己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摆啊。
想到此,忙凑到老妻耳朵边儿上道:“我真没做对不住你的事儿,这事儿,一会儿我保证给你说明白了,这会儿孩子们在呢,多少留些体面成不成?”
王氏夫人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亏了你还知道体面。”看向儿女:老八这几天都不回去,玳玳不定多担心呢,既得了空赶紧回去瞧瞧你媳妇儿去吧,眼瞅天就凉了,你们那庄子上暑天住着倒舒服,冬底下可不成,玳玳身子弱,着了寒该病了,如今老七也不在跟前儿,若病了可麻烦,指望太医院那些太医,不治坏了就是好的,你这次去把你媳妇儿接过来,这大军一动,你这个户部侍郎就更忙了,也不能天天都往城外跑,住到这边儿来也近便,趁着这一冬,让厨子给你媳妇儿调理调理身子,你这年纪不小了,也该要个孩子了,玳玳这孩子身世孤清,有个孩子在跟前热闹。”
谢渲:“那我这就去就接她过来。”
阿十可不想留在这儿打扰爹娘,忙道:“阿十也好几天没见着八嫂了,索性跟八哥一起去接八嫂,也能帮八嫂收拾收拾。”
王氏哪会不知女儿的心思,估摸去接玳玳是假,去睿王府才是真,这女儿大了,终究是别人的,当爹娘的也拦不住,只能成全他们小儿女,挥挥手:“去吧。”
兄妹俩前脚一出去,后脚王嬷嬷一使眼色,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就留下老两口子在屋里说话儿。
见屋里没了外人,国公爷才道:“就是上回被宣平候那老家伙硬诓着去过那么一回,先头我都不知哪儿是花楼呢,进去才知道,都没站住脚就走了,真的。”
王氏夫人道:“没站住脚就瞧见那些大臣对姑娘又亲又摸的了,还瞧见给唱曲儿的姑娘赏银子了。”
国公爷:“我说的是真的,就那么两眼正好瞧见,夫人若不信可以问问宣平候那老家伙。”
王氏夫人:“你跟他是一丘之貉,问他还不如不问呢?行了,既是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你去安排安排,明儿一早我想去大佛寺走一趟。”
☆、第 70 章
国公爷愣了愣:“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去大佛寺了?”
王氏夫人:“这两天,一想到大军即将出征, 我这心里啊就总是慌慌的不大安稳, 那大佛寺的香火极灵验,我是想带着阿十去拜拜佛祖,顺道让她给睿王求个平安符戴在身上, 一是个念想, 二来也能庇佑着些。”
国公爷:“怪不得这两日夜里你总睡不踏实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呀就是胡思乱想,睿王也不是头一次出征,你莫忘了,他十六的时候就大破西戎生擒了西戎王,堂堂的大将军王,小小的北狄还能蹦跶出天去,大军所到之处,必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王氏夫人:“话是这么说, 战场上刀剑无眼, 就怕有什么闪失,这人心啊也是怪, 之前他不是咱们谢家的女婿,瞧见的都是他大将军王的威名,如今要娶阿十了,就忍不住担心他的安危了,行了, 别跟我这儿磕牙了,快吩咐下去,明儿一早就去,对了还有玳玳,她也得好好拜拜,有道是心诚则灵,佛祖有知,说不准来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不,不对,生个跟阿十一样的漂亮丫头,让我这个阿奶抱着,想想都高兴。”
国公爷:“夫人想的倒是长远,如今八字可还没一撇呢,说来也奇怪,我瞧着老八挺疼媳妇儿的,怎么就听不见喜信儿呢。”
王氏夫人白了他一眼:“这儿孙都是有份的,哪是他们想有就有的,我这当婆婆的都不急,你这当公公的急什么,若是眼馋想抱孙子,那不是有的是吗,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哪家没有,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非跟老八闹什么。”
国公爷:“那儿闹了,不就是咱们老两口背地里说句闲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