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泽见郑彤真情流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郑驰乐倒是很看得开,他跟个小大人似的帮郑彤抹掉脸上的泪,严肃地说:“姐你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郑彤搂着郑驰乐,根本说不出话来。
郑驰乐仗着自己只有十一岁,抓起郑彤的手让它往自己肚子上按着,很不要脸地撒起娇来:“我饿得肚皮都瘪下去了,姐你是进来叫我们去吃饭的吗?”
郑彤这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连忙招呼关靖泽:“你爸和魏校长已经上桌了,靖泽你快带乐乐去洗手吃饭。”
关靖泽点点头,领着郑驰乐去洗手。
另一边的关振远和魏其能已经相互认识了,聊得很投契。
见郑彤去喊人后回来眼睛红了,关振远碍于魏其能在场也不好问。
关振远是听郑存汉提起过郑驰乐的,只不过郑存汉跟他说郑驰乐正跟家里闹别扭不肯认郑彤这个姐姐,他心里对这个“小舅子”是有些不喜的。
关振远想到魏其能是岚山小学的校长,笑着把话题往郑驰乐身上引:“乐乐在学校的表现还行吧?”
魏其能说:“平时的表现我不是很清楚,毕竟一个学校一千多学生,我不可能全都注意到。不过你这‘小舅子’成绩可不是一般的好啊,年年都是第一,整个岚山没谁比得过他的。”
郑彤听到魏其能夸郑驰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乐乐从小就很聪明。”
郑驰乐跟关靖泽走出饭厅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相当无耻地接腔:“那当然。”语气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魏其能被他逗乐了:“做人可不能骄傲啊,满瓶的不会响,半瓶子才晃荡。”
“校长教训得是!”郑驰乐嬉皮笑脸地应下了,然后站到郑彤身边喊关振远:“姐夫!”
关振远没想到自己的“小舅子”是这么个机灵鬼,别的不提,光是那黑溜溜的眼珠子亮晃晃地瞅着你,就已经让你连语气都重不起来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郑存汉说的那个拗小子啊!
关振远的笑容变得和善了许多:“坐下来吃饭,你挺久没跟你姐见面了,就坐她旁边吧,靖泽你把的椅子往旁边挪一挪。”
关靖泽点头照办。
这样就算是认识了,饭桌上主要还是魏其能和关振远在交谈。两个人年龄相近,不少想法也很相似,聊到最后竟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关振远让张嫂取出瓶酒来和魏其能喝了两杯,忍不住跟魏其能说起了他父亲魏长冶的事:“华中省恢复高考那一年,你父亲那个演讲激励了多少人啊!当时那事儿是你父亲一手操办的,每一个环节都抓得很细致。他几天几夜没合眼,可精神头还是很足,有人问他累不累,他说‘累,怎么不累?但值得’,这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走我们这条路的,有很多事做起来特别麻烦、有很多事做起来简直操透了心,可它是真的值得去做的,再苦再累也值得。”
魏其能也曾经意气风发地想要证明“虎父无犬子”这句话,听到自己父亲还被其他人牢牢记在心里,要说他心里没点感慨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有些东西在心里积压太久,反而不知该怎么跟人诉说。
关振远也能理解魏其能的心情,魏长冶当初行事太刚正,不少人都吃过他的苦头,所以就有了后来那墙倒众人推的局面:魏长冶一去,魏家由他撑起来的短暂繁荣也就塌了。而且他病重时就曾把首都耿家的人得罪狠了,直接连累了刚刚决定以岚山为起点积攒点实干经验的魏其能。
听说这两年首都耿家对魏家倒是没那么关注了,关振远问道:“明年的公考你会参加吗?”
魏其能叹息着说:“关老哥,我已经三十六岁了。”
关振远沉默下来。
过完三十五岁刚好没了参加公考的资格!
看来那边是真的盯得很紧,不把魏其能钉死在岚山那边都不会收手。
魏其能倒是看开了:“在那边过了那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关靖泽和郑驰乐倒是没受影响。
唯一让郑驰乐感到恼火的是整顿饭吃下来关靖泽总是在抢他盯上的菜。
一开始郑驰乐还不觉得关靖泽是在针对自己,后来才回过味来:这小鬼的领土意识慢慢觉醒,开始排斥进入他领地的同性了。
想到“前世”他跟佳佳玩得欢的时候关靖泽各种吃味的表现,郑驰乐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盯着关靖泽最讨厌的洋葱假意要夹。
关靖泽果然上当,出手劫击。
郑驰乐笑眯眯地把目标换成了一边的排骨。
关靖泽见他脸上带着点小得意,筷子一转,把洋葱送到了郑驰乐碗里,假惺惺地说道:“给你,你刚刚一直盯着看,好像很想吃的样子。”
郑驰乐:“……”
他也讨厌洋葱!!
郑彤本来就想缓和一下气氛,注意到两个小孩的动作后笑着夸道:“靖泽多懂事,从小就知道照顾人。”
郑驰乐牙齿都快咬碎了。
第8章 猜疑
魏其能家在省城,吃完饭后就回去了。他给关振远留了个电话,说要是郑驰乐什么时候要走回岚山就跟他说一声,到时他还没回的话就捎带郑驰乐一程。
巧的是,送走魏其能以后关家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原来是魏家请惯的那位老医生病退了,推荐了另一个医生给关振远。
郑驰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位恐怕就是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吴弃疾了。
据说吴弃疾的父亲是个文化人,一生推崇稼轩词,老来得子后就向稼轩先生借了个名字。本来吴父是想他子承父业当个学究的,没想到吴弃疾从小就喜欢医术,还有模有样地跟着当地的医生到处跑,吴父气急,吴弃疾还振振有词地说:“既然父亲给起名叫弃疾,可不就是想我当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吗?”
郑驰乐借口看电视赖在客厅,用眼角余光悄然打量着来人。
那家伙大约三十四五岁,长了副好皮相,面白无须、双目有神,看上去颇有几分名医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