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池清清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她的力量与这个高大结实的男青年相比根本不具备任何抗衡性。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她就身不由己地被他强行拖进了车厢里。
被强掳进车内的那一瞬,池清清的惊骇值达到了顶点。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这让她无法不感到极度的恐惧。过度的惊吓让她魂不附体,眼前一黑,灵魂再一次自动离体而去。
眼前重新恢复光明时,池清清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雁,正和一队雁群一起飞翔在夜空中。
秋季是大雁开始迁徒的季节,它们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开始出发,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飞到中国南方过冬。
大雁的迁徒一般在黄昏或者夜晚进行。因为夜间休息容易受到天敌的攻击,聪明的鸟儿在进化过程中弄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它们选择在白天寻找适宜的地方进行休息与觅食,在夜间进行更为安全的飞行。
这队雁群的目的地应该是邻市的天鹅湖,所以现在它们正飞翔在s市的上空,并且飞行高度有所下降,是准备着陆休息的节奏了。
池清清变身成为“池大雁”后,马上无组织无纪律地擅自飞离了雁群的队伍。因为她的灵魂十分担忧自己肉身的遭遇,想要尽一切力量去拯救自己。
“池大雁”将飞行高度急速下降,试图在空中寻找那辆劫持了自己的车。好在她附身的大雁当时就在广告公司上空经过,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那辆黑色小轿车。因为她记得车厢后窗处挂了一个红色中国结,这个鲜艳无比的中国结帮助她锁定了目标。
锁定了那辆黑色小轿车后,“池大雁”马上咬住车尾穷追不舍。在这一过程中,她意外发现这辆车的车牌居然就是黄珊珊速写画里的那个车牌。
同样的车牌,同样的黑色小汽车,这让“池大雁”无法不吓个半死:天啊!难道是轮-奸了黄珊珊的那两个家伙今晚盯上我了吗?——他们要是敢对我动手,我非啄瞎了他们的眼睛不可。上帝保佑千万别让我的灵魂太快离开大雁啊!
黑色小汽车一路疾驰,朝着北城区的方向驶去,最终开进了高架桥旁一栋尚未完工的灰色建筑物。“池大雁”在空中一路紧追不舍,也悄无声息地飞进了室内。
这栋灰色建筑物是一栋烂尾楼。所谓烂尾楼,主要是指那些项目开工后,因开发商无力继续投资建设或陷入债务纠纷,停工一年以上的房地产项目。这栋楼的开发商几年前因为经济问题被抓了,所以相关项目停了工,一连好几年过去了依然烂在这里。
黑色小汽车在地下停车场停下来,然后两个男青年一起把“人事不省”的池清清扶出车厢。她被反绑了双手,眼睛也被蒙住了。但是劫持她的两个男人似乎并不想伤害她,其中一个还神色不安地问另一个。
“高山,你确定她没事吗?怎么一上车就昏了,而且还叫都不叫醒,不会出人命吧?”
那个名叫高山的男青年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吧,毕竟她的呼吸和心跳听起来都很正常。可能只是被吓昏了。”
另一个男青年还是满脸不放心地说:“你又不是医生,真能确定她没事吗?如果她胆子这么小,一吓就被吓昏了,也很有可能吓出心脏病什么的吧?不行,要不我们还是送她去医院吧。万一真出了人命,咱们的行为可就不是吓唬人那么简单了,要坐牢的。”
高山犹豫了一下说:“等一下,等我打个电话再说吧。”
“池大雁”紧跟着汽车飞进了建筑楼后,原本是想凭借空中优势对两名劫匪展开袭击的。
她已经考虑好了进攻对策,打算毫不手软地先啄伤或抓伤他们的眼睛,这是瓦解他们行动力的最好方法。对付这类坏人,她想自己完全没必要心慈手软,有什么狠招就使什么狠招。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池大雁”还没来得及发现进攻,就先听到了两个男青年的对话。她不无讶异地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意图。其中一个甚至还提议要送她去医院,并声称这种劫持行为只是想要吓唬人的行为。
这让“池大雁”无法不糊涂:什么意思啊?他们俩是在搞恶作剧吗?可是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想要吓唬人为什么找到我头上来了?
对于同伴的提议,高山表示要先打个电话再说,显然是要征求谁的意见再决定是否送池清清去医院。他掏出手机后朝着墙角走了几步,“池大雁”也悄悄地跟过去。这个通话内容她是一定要偷听的,毕竟是事关她那具肉身安全与否的重大问题。
高山按下一组数字开始拨号,很快对着话筒喊了一声:“喂,宁姐,是我。”
“池大雁”把宁姐听成了林姐,她怔了一下:咦,他要找的是一个女人。难道是一个女人让他来吓唬我吗?这个林姐是谁呀?我可从来没有跟哪个姓林的女人结过怨呢,不会是雷霆那边招来了什么疯狂爱慕者吧?
对着手机解释了一番自己打电话的原因后,高山征求对方的意见:“宁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啊?”
电话那端,女人显然说了很多话,高山一边听一边点头:“嗯……是的……我知道了……好的……明白,我会先看看情况再说……的确,如果这么快就把她放了,那么今晚的冒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宁姐你放心,为了珊珊,我会坚持到底的。”
高山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池大雁”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珊珊——难道他是在说黄珊珊吗?那么林姐其实是宁姐了——oh my god,这么说是戴宁指使他来劫持我的。所以汽车的车牌号码和黄珊珊画上的一模一样——她存心弄了一个同样的车牌和一辆黑色小车来实劫持计划,就是想让雷霆把我被劫持的事和黄珊珊的事联系在一起,那样就能顺便破了黄珊珊的案子。
警方在雅安小区打捞骸骨的过程中花了好几个钟头。打捞人员费了不少力气后,才总算把零散的骸骨都全部打捞起来了,骨骼在长期浸泡中已经变成了一种污黑的颜色。
经验丰富的法医老夏在现场初步检查了一下那堆零散的骸骨。然后,他根据骨骼情况做出了判断。
“死者应该是一个女人。”
雷霆怔了一下:“什么?女人!是谁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女人啊?杀了人还把尸体塞进化粪池这么恶劣。”
马啸想也不想地就说:“女人遇害很大的可能性是情杀。也许我们要找的又是某位狠心的男朋友或老公吧。”
“那那个男朋友或老公还真是狠心,好歹也曾经相爱过一场,就算不爱了也好聚好散,用不着下这样的毒手吧。”
“如果所有人都能懂得好聚好散这个道理,那警方的工作量最少可以减掉一半以上。”
打捞工作宣告完毕,雷霆和马啸也终于可以收队回去了。他开自己的车来的,现在回去准备直接回家,所以又独自驾驶着汽车上了路。
雷霆驾驶着汽车缓缓驶出雅安小区的大门时,正好看见天空中有一只大雁正飞过来。他不无惊讶地抬头看着那只鸟儿在心底想:这是大雁吧?这时节,它们应该结队南飞才对,怎么这只却成了孤雁啊?还有,它为什么飞得这么低?这种大鸟一般不会飞这么低的,不科学——啊哦,该不是我女朋友又来了吧?
这么一想,雷霆马上踩下刹车静观其变。果然不出所料,那只大雁在他的车前盖上停了下来。他马上跳下车,看着眼前的大鸟笑得柔情万千。
“亲爱的,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又跑来找我啊?是就点头别不好意思,大不了我也承认自己很想你了。”
因为天空中飘着细雨,马路上基本没有人,所以雷霆可以当街对着一只鸟儿肉麻示爱。可是大雁却似乎不想配合他上演人鸟情未了的戏份,它一派焦急状地啁啁啾啾叫个不停,并拍打着翅膀向前飞了一小段,还频频回头,好像是想要叫他跟上去。
雷霆有所察觉地笑容一敛:“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叫我跟你走?”
“池大雁”真是无比欣慰雷霆对于自己肢体语言的理解能力,她飞回车头,一个劲地冲他点头。女朋友突然附身鸟儿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示意出了事让自己赶紧赶过去。雷霆根据这些线索一猜测,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池清清加完班打车回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一直没有给自己发来车牌号码的信息。难道……
那一瞬间,雷霆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声音也抖了:“清清,不是你出事了吧?”
“池大雁”知道雷霆在害怕什么,忙伸出一只翅膀安抚地拍了拍雷霆的肩膀,表示自己暂时还算安全,让他不要太担心。可是雷霆满心的忧惧已经如惊涛拍岸,拍得他整个人都无法安宁下来。
“快,你飞上去带路,我开车在后面跟着——你飞快点,别担心我跟不上,今晚就算超速超到要扣光我驾照上所有的分,我也一定要救你。”
在“池大雁”的空中导航下,雷霆驾车跟着她来到了那栋被废弃的烂尾楼前。看见鸟儿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场停住,他有所明了地停住车,再拿起一根电警棒走下了副驾驶座。
虽然刑警按规定是可以配枪的,但除非是执行任务,否则枪支一律上缴,不得随身携带。绝大部分情况下,雷霆随身携带的警具都是一根电警棒。
虽然并不确切地清楚池清清的遭遇,但是雷霆不难猜测。他也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黄珊珊与段小雪的遭遇,怀疑池清清或许也遇上了类似的情况。如果她真是在回家途中被人强行掳走了,那么这栋烂尾楼不用说就是劫匪禁锢她的地方。
虽然雷霆还不清楚地下停车场里一共有几个人,但他很清楚自己只有一个人。所以绝对不能大张旗鼓地冲进去,给对方警觉的机会,而是要悄悄潜进去伺机而动。